第36章 怕怕

原本趙宜安是想讓孫柳月走的,但現在聽她說了蝴蝶的名字,就改了心思,問她道:“你知道這個?”

孫柳月垂頭:“是,臣妾小時聽家父說過。”

“那你還認得別的麽?”

“常見的都認得。”

趙宜安樂了,連忙回頭央求:“我想向你借一借她,讓她和我一齊去抓蝴蝶。”

趙陸奇道:“你要帶就帶,為何倒說向我借。”

趙宜安一撇嘴角:“她是你的才人,我當然要得你的同意,才好帶人的。”

聽見她的話,趙陸一噎,不由得看了一眼立在次間內的孫柳月。

而孫柳月屏息凝神,萬不敢在此刻出聲。

趙陸回過頭,忽擡手,捏了捏趙宜安的臉,道:“帶去罷,別把人丟了就行。”

他沒使力氣,但趙宜安的臉卻紅了個透。

她捂住雙頰,小聲嘀咕:“別這樣。”

這話原意只是讓趙陸別捏她的臉,傳到孫柳月的耳中,卻成了“等其他人不在了,再這樣”。

只聽趙陸道:“柳才人先去廂房等著罷,一會兒有人來叫你。”

“是,臣妾告退。”

待孫柳月走了,趙陸伸手,想察看趙宜安的臉:“可是捏疼了?”

“不是。”趙宜安背過身去,悶悶道,“你別碰我了。你一碰我,我就心慌。”

趙陸微怔:“為何心慌?”

“我怎麽知道?只覺得心跳得飛快,都快跳出來了。”趙宜安回頭,目露憂慮,“是不是我撞傷頭,還沒恢復好?”

聞言趙陸擡起眼,望向趙宜安的額頭。

從取了紗布下來後,延月再為趙宜安梳頭,便會用碎發或是首飾遮住那處。

今日她就替趙宜安戴了一只珍珠流蘇的發釵,垂在右側,擋住淺淺的一道傷疤。

趙陸不由伸手將流蘇撩起,趙宜安就乖乖低頭任他看。

其實並不很明顯,但長在趙宜安臉上就是罪過。

趙陸忽道:“那就叫李太醫看看。還有這個——”用拇指輕輕撫了撫,“我也幫你治好它。”

趙宜安忍不住跟著摸了摸:“我在擦藥的,已經好了許多了。”

“那就再用更好的藥。”

聽見他的話,趙宜安點點頭。

哪知趙陸忽然開口:“方才還讓我別碰你,這會兒你自己倒來碰我了。”

趙宜安一愣,又回過神來,握住趙陸放在她額頭上的手,替他送回懷間,道:“我碰你可以,你碰我,”她神色嚴肅搖了搖頭,“不行。”

*

再說孫柳月,跟著匯澤閣的小公公去了東廂房。對面的西廂房裏,正好有個小公公掀簾出來,她眼尖,立刻就瞧見了小公公手裏拿著的細竹條。

匯澤閣裏的人不會無故用細竹條,再想想早上有小公公到迎翠院來通報,讓妙才人前來領賞,方才又只見孫語蘭一個人回去,並不見孫妙竹。

雖然同孫妙竹不相熟,但孫語蘭曾在湖嬪面前提過,她家是做燈籠的。孫柳月立時就轉過彎來,明白了對間廂房裏,十有八.九待著孫妙竹。

她倒是會討巧。

想了這些,孫柳月轉了頭,跟著領路的小公公,進了廂房。

小公公躬身道:“才人稍候片刻。”

孫柳月欠身:“麻煩公公了。”

在桌邊坐下,沒過多久,小公公復又送上熱茶。

孫柳月便問道:“公公可知,妙才人也在匯澤閣麽?”

小公公笑著回她:“正是。妙才人會紮燈籠,湖嬪娘娘喜歡,陛下就專把她留下,好為湖嬪娘娘制燈。”

言語中皆是對湖嬪的追捧。

果然如此。

孫柳月作恍悟狀:“原來這樣。多謝公公解惑了。”

小公公便垂首退下:“才人且等著,奴婢過去瞧瞧何時請才人起身。”

孫柳月點頭。

見小公公走了,孫柳月才暗道,何時起身?瞧陛下和湖嬪的樣子,只怕今日都去不了了。

這廂孫柳月在想著事,正房次間裏,趙宜安抓不回放出去的蝴蝶,正在氣惱。

“別抓了,它們自己會出去的。”趙陸放下書,勸她。

趙宜安便慢慢走回床邊。

趙陸見了,問:“你幾時再出去?”

趙宜安忽然低頭,抓著裙子道:“我要換套衣裳。”

趙陸定睛一看,原來是她的裙擺臟了一圈。

他一時無言:“抓蝴蝶罷了,倒像泥地裏蹚過的。”

但趙宜安沒理他,掀起簾子去找延月了。

過了一刻鐘,趙宜安姍姍來遲。她一進來就提著新裙子,高興地轉圈:“好看麽?”

不等趙陸回答,她自己給了答案,一本正經道:“自然好看,宜安美貌無雙。”

她不僅換了新衣,還將先前松散的鬢發重梳了一遍。

聽她如此說,趙陸忽一笑,又收起笑意,對趙宜安道:“別人誇贊你,可以。自己誇自己——”他緩緩搖頭,“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