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2/3頁)

“弗裏德,支撐著你前進一直都是你自己,我只是讓你下定決心一個因素。畢竟有時候,有人推著、陪著,就能走很遠很遠呢。”

她低聲笑了笑,認真地看著他。

“其實故作堅強是我,來了這裏我才知道自己似乎答應了不得了事。你也是我勇氣啊。”

被交換阻擋著塵埃和恐懼手帕上不屬於自己慣用香,提醒著他們這一路有人相伴。兩個音樂家都似乎都將對方視作了這趟旅程中心靈支柱,未知在前方散發著罌粟般 誘惑,但只要手上牽著人在,就永遠不會擔心失足。

深棕色純色衣著和淺棕色格子衣裝,這兩個纖細卻堅定背影,大概是那片沉寂死亡地區唯一色彩了。

密集房舍基本已經人去樓空,簡單夯實土道不似城區石路,在輕步子都能帶起塵埃,將痕跡輕易地描繪在音樂家鞋面和褲腳。

走不了多遠就會經過一處焚燒火堆,裏面燃燒都是從房舍裏清理出來一切用品。無主殘破器具永遠失去了它們存在最後意義,被隨意堆疊在一起付之一炬。

大火將這些破舊不堪化作焦灰與黑煙。刺鼻氣味讓人暈眩著無法思考,迎面襲來熱浪讓人心生退意。

尤其拐過這條小巷後,在這寬闊了不少路面上滿滿當當運屍車讓他們無法再邁開步子。

“來個人,這扇門後還有!”

“運屍車!你多載幾具,不然天黑前這條街清理不完!”

“快把這些清出去燒掉。”

“不行,這種狀況以及和南邊報告一樣了。必須拉封鎖線了,不能讓它在蔓延進城區!”

……

一具具屍體被從簡陋小屋中擡出來搬到車上,就像運送田間割好、成摞成捆麥穗,不一會就堆滿了一車。簡單地蓋上一層蒲葦席,就被車夫揚鞭送去空曠城郊。

不一樣。

裝著麥穗車運送豐收,是喜悅;而這輛車運送是死亡,是巴黎傷痛。

這是夏洛琳第一次見到生命如草芥般,無人在意也不被在意,就只是單純地作為描繪死亡陰影排線。

他們不再擁有名字,不再擁有親人朋友,不再擁有深情呼喚,不再擁有回應。被隨意地扔上車,像柴火一般慢慢堆壘起來。或許挨著自己,是個從未說過一句話陌生人。

年輕、年邁軀體,幹凈、臟汙身體,漂亮、普通皮囊,永遠被剝奪了所有帶有生命意義形容詞。他們被終止成一個個墨點,然後組合在一起,變成報告上冰冷墨字。

霍亂下生命,就只是一個數字。

唯一區別是,你屬於活著那個,還是死去那個。

夏洛琳第一次產生了想要逃離這個時代念頭,她有些顫抖和仿徨。車上那一雙雙伸出、無力手臂深深刺痛了她神經,那些掙紮不過命運蜷曲手指,泛著白霜般幹渴皮膚,自她身邊一晃而過,遺留下關於死亡無聲嘆息。

她聽不見周遭收屍人話語,暈眩感讓她仿若被抽離了靈魂隨著遠行馬車蹣跚著步子,像個幽魂般飄去。

似乎只要跟上了,就能回到現代,就不會看見這觸目驚心 30340死亡。

“洛琳!”

指尖傳來了微痛,不屬於自己溫暖換回了她神志。她猛然發現自己身邊還有人陪伴,她還擁有一個可以被呼喚名字,她可以聽見並對此回應。

夏洛琳收了收手指,肖邦手掌觸感清晰地傳來,讓她一瞬間就紅了眼眶。

“洛琳,我們還活著。”

“弗裏德,我們還活著。”

被死亡觸動心臟在此刻發出了一樣感慨,牢牢牽著雙手未有絲毫放開。他們靜靜地聽著死神收割靈魂聲音,然後震顫著像兩個迷失在冰雪中人靠近著彼此取暖。

這一幕落在對面一個黑衣矮個紳士打扮人眼中,在叼起雪茄後,掏出隨身小本子翻開,落在空白紙頁上一句話:

“少年和少女交握雙手,他們體悟著死亡伴隨沉痛與憐憫,也學會了對死亡懷有敬畏之心。”

奧羅拉·杜德旺猛吸了一大口煙,她平復著自己心情,十分羨慕另一邊那對來體悟死亡卻又能給彼此靈魂以慰藉男女。

長期男裝她一眼就看穿了那位少年打扮女孩。那位細心青年發現了她視線,給了她一個禮節性致意後就拉著那個女孩離開了。

那雙一閃而過天藍色眼眸出奇地平復了這位夫人最近煩躁思緒。腦中雜亂喧鬧文思被那一眼注視抽絲剝繭後,變得順暢而安靜。她感覺自己現在能夠寫下很多順暢、深刻句子,這種被喚醒靈感感覺宛如接受了神靈洗禮。

這位剛在巴黎展露頭角女性小說家,產生了迫切想要認識某個人沖動。能和她一樣,敢來這種生命禁區裏向死亡尋找靈感人,一定有著有趣靈魂。

真希望他能喜歡我文字,真希望我是與他同行那個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