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他說嬈嬈
端午節這天,京城萬人空巷,全聚在了臨近雀陽大街的羅乙河。
羅乙橋上、岸邊人頭攢動,小販貨郎挑著擔子在人群中穿梭叫賣,不常在外走動的姑娘們各各面容帶笑,容光煥發,不時看著河上排排龍舟,瞥向那振臂高呼敲鑼打鼓的青年小夥,欲語還羞,嘻笑打鬧,場面熱鬧非凡。
國公府的主子們今日也去觀賽,帶走了大多貼身伺候的丫鬟奴仆,幾乎只余看門小廝與侍衛,一時顯得有些冷情。
霜香居一隅暗室,尤其陰冷森森。
“啪!”
重重的鞭聲回響,空曠又帶著肅殺。
“說,你們的據點在哪裏!”
被綁在柱子上的死士滿身血汙,胸膛上鞭痕交錯,沾了鹽水的皮鞭子連續抽上去,連皮肉都翻了出來。死士傷口掛著的爛肉一顫一顫的,帶著鹹水漬,看的人都心緊發麻,更遑論這受刑之人。
死士卻緊咬牙關,只恨恨重復著一句:“你們休想知道!”
“呵。”
不知從何處傳來輕輕一聲嗤笑,卻只見行刑人揮累了雙手,變得暴躁的情緒一下子變得恭敬起來,他收了皮鞭,悄然弓腰退至一旁。
死士擡頭,就見幽暗角落裏走出一個人來,五官俊美,白衣如玉。
季瑜走向死士,他踩在臟汙的地面,潔白的祥雲勾紋緞靴上沾了些許血跡灰塵,卻絲毫不影響仿如謫仙的氣質,只聽他聲線如清涼水潺。
“南安空芳谷,西寧光峒寨,我說得對嗎?”
死士目光突然急劇收縮,胸膛劇烈起伏。
季瑜一笑:“看來我說對了。”
他走近一步,死士身上濃重的血腥氣撲面而來,他悠然道:“不好奇我怎麽知道這兩個地方的嗎?”
死士緊咬著牙,目光兇狠。
季瑜嗤笑,一擊掌。
暗處有窸窣響動傳來,不久兩個氣息奄奄的人被拖了出來。冰涼的地上留下一片蜿蜒血漬,躺在地上的兩人,身上衣服與死士相同。
死士目光不敢置信。
孟安站出來,看著死士:“這可不是他們說的,他們和你一樣,嘴硬得很。”
“能調動死士,並把你們引出來的,除了你們真正的主子,你們想,還有一個誰?”
見死士還不開口,孟安冷笑了聲,轉頭:“來人!”
接著有人提了個竹簍出來,竹簍裏發出“嘶嘶”聲響,陌生又熟悉。
他道:“這裏頭的東西是西域新貨,名骨尾。別看它身長不足四尺,體重不足十斤,但它卻極喜嗜血吞肉,一夜之間能吃掉十個人。”
提著竹簍的人不言不語,往躺在地上的兩人身上撒了些刺鼻粉末,然後打開竹簍。裏面立馬伸出一條細長的身子來,狀肖似蛇,嘴裏吐著毒信子,眼睛陰冷可怖。
它一下子滑出了簍子,蠕動著身子朝地上的兩人而去。
“啊――”
骨肉撕咬的聲音與痛苦嘶叫在空寂的暗室接連響起,地上的人抽搐翻滾,冷眼旁觀站著的幾人,卻面色不改。
不知過了多久,石門被人打開,有人跑進來:“世子,表小姐過來了。”
季瑜一怔,看了眼地上的人,而後轉身隨小廝出去,邊道:“帶她到書房等候。”
小廝低著頭應是,臨轉身時也好奇往地上瞟了一眼,這一看差點讓他嚇得腿軟倒地,隔夜飯都給吐出來。
那地上的,哪裏還是個人,上半邊身子露出白骨森森,斑斑血跡,他一邊胸膛上的皮肉似乎還在鼓動,一起一伏,突然一個什麽東西刺破血肉破膛而出,它嘴裏吐著的信子還滴答著血,豆大的眼睛像淬了毒的鋒針,身子立得像棍子一樣直。
小廝一個激靈立馬轉身,冷汗濕了後背,渾身顫著不敢再看第二眼。
……
郭嬈百無聊賴等在書房,都快兩刻鐘過去了,她坐在雕花木椅上,又喝了口小廝送上來的茶。
孟安從暗室出來,恰好看到從耳房出來的世子,世子已經換了一身衣裳,衣冠整潔。他走過去:“世子,他已經招供了,同駙馬所說如出一轍。”
季瑜仿佛早料到這個結果,沒什麽太大反應。
書房的門被推開,郭嬈趴在桌子上,一轉頭,就見門口那道修長的身影,她一下子站起來,迎過去。
“表哥。”
不知是不是錯覺,郭嬈覺得今天的季瑜身上微微泛著冷意,讓人看了有些害怕。
季瑜看她一眼:“今日羅乙河上熱鬧,你怎麽沒同連欣去看看?”
郭嬈撇去心中怪異,臉上泛了些紅暈,她低著頭,輕聲道:“我想和表哥呆在一起,你不去,我一個人看有什麽意思?”
“是嗎?”季瑜忽然笑起來,一步步走近她,語氣帶著幾分從前沒有過的侵略性和邪肆,“就這麽想和我在一起?”
面前的人猛然靠近,郭嬈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沐浴後的皂角香,味道幹凈清冽,還帶著些濕潤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