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關於寶玉

賈珠自從被老太太耳提面命要去陳院長那裏問清楚之後,心裏一直都記著這事兒,只是暫時未能抽出時間親自去拜訪。

好不容易等到他和賈璉的休沐,連帶著孟承允也要去山上看祖父,三個人一大早便湊到一起帶著禮物出了京城往書院趕。

除了孟承允,賈珠和賈璉這就相當於提親去了,又不好做的太高調,又怕哪裏失禮,禮物便全堆在了馬車中間,賈珠坐在馬車上還拿著禮單一個一個比對。

“承允你看還缺不缺什麽?”比對過後,賈珠還是覺得哪裏差了什麽似的,便問一問孟承允的意見。

然而孟承允還未回答,賈璉便從他手裏抽走禮單,隨手在禮盒上一放,道:“咱們今天就是去拜訪而已,又不是真的訂親,這些已經很多了!”

賈珠年紀比寶玉大那麽多,很多時候對寶玉這個幼弟甚至有一種對待兒子的心態,所以此時才會這般緊張,生怕自家的孩子沒有被人看中,他這個做兄長的這才想要多做一點兒幫著他漲好感度。

而賈璉見他神情依然緊繃,悄悄沖著孟承允挑挑眉,隨即調侃道:“你說我和珠大哥哥兩個,正值壯年,偏偏都做著媒婆的活計,久了是不是要搶了媒婆的生意?”

賈家到底怎麽回事兒,孟承允做榮國府的孫女婿這麽久,當然是看的明明白白的,此時他一說,只回道:“也是兩位兄長愛之深。”

“當哥哥的做當爹的事兒,可不是愛之深嗎?”一邊吐槽,一邊從禮盒邊上扒拉出一個糕點盒子,拿出一個芝麻團子邊吃邊指著賈珠道:“不過責之切這事兒,咱們珠大哥哥也沒少做,前天蘭兒還跟我告狀說他爹罰他們抄書呢。”

賈珠眉頭輕皺,語氣中帶著淡淡的無奈道:“你可知我為什麽罰他們?”

賈璉忍不住輕笑出聲,沖著旁邊一直作壁上觀的孟承允道:“我們家那幾個小子,偷偷把先生的戒尺折的快要折了之後又放回去,他們背書錯了被打手的時候戒尺斷掉,先生還以為下手重了,嚇得面無血色!”

雖說不贊成先生體罰孩子,但是這位先生當初本來是準備請來給寶玉啟蒙的,一向很有分寸,這一次確實是孩子們鬧得太過,差點兒把老人家嚇出問題來。

“不過陳院長從來不曾跟咱們說過寶玉的事兒,也不知道他在那邊是不是也這麽調皮……”

賈璉摸著光滑的下巴,琢磨著以寶玉那個性子,小時候不定被教訓多少次呢,竟然這麽多年都沒有聽說過他的笑話,還怪遺憾的。

這個孟承允聽祖父提過幾次,便撿著幾件在路上說給兩人聽,賈珠不當著孩子們的面也不是那麽嚴厲,偶爾也被他們的操作笑的不行。

到了山上,孟承允跟著一起去拜見了陳院長之後就率先告辭,留了時間給他們說話。

賈珠把禮物奉上,說明了來意,陳院長並未直接答應,而是讓小廝去叫寶玉過來,隨即才對兩人說:“這門婚事老夫確實是有意,但是寶玉這孩子至情至性,我希望親口聽到他的承諾。”

寶玉正在畫畫,突然被叫回去的時候還覺得有些奇怪,後來聽小廝一說,得知是珠大哥哥和璉二哥哥來了,頓時就覺得自己明白了原因。

等到寶玉到了老師的書房,立即便興高采烈的與兩個哥哥問好。陳院長一直靜靜看著,賈珠看了一眼陳院長,笑著對寶玉說:“今兒我和你璉二哥哥是為了你的事來的。”

寶玉看璉二哥哥臉上的笑意有些意味深長,有些不解的問:“是什麽事?”

“關於你的婚事。”賈珠一臉的認真,甚至還有些不容置疑的味道,“我們此番就是想替你向陳院長的孫女提親……”

“子虞?!”

寶玉驚訝的睜大雙眼,神色之間並未有一絲喜色或是羞澀期待,賈珠賈璉和他正對著,未免陳院長覺得他沒有誠意,賈璉張口問道:“怎麽?很突然?”

“呃、哦。”寶玉這時候反應過來,突然有了點羞澀,撓著後腦勺看了一眼老師,道:“確、確實有些突然……”

“陳院長堅持聽你的意見,所以便把你叫過來了,你若是同意了,回去我們就請媒婆選了吉日過來正式提親。”

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了寶玉身上,他是真的沒有想過這件事,腦子裏閃過了很多人,最後定格在了陳子虞身上……

他還不懂感情,心裏也覺得有什麽東西在阻礙著他答應下來,但不知怎麽的,耳邊響起的,是從奶聲奶氣的一聲聲“寶玉”,到少女清脆的“寶玉”……

“我、願意的。”

話說出口那一刻,心裏有什麽有什麽東西一下子斷掉,然後整個人清明起來,笑著點頭,認真道:“我願意。”

既然寶玉答應下來,鄭院長又樂見其成,這門婚事迅速的就被賈母親自敲定,一應所出皆從她的私房裏拿的,府裏的人早就知道老太太對寶玉偏疼,雖然心裏有些嘀咕,到底還是習慣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