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趙巧雲是個靦腆到過分的小姑娘,梁王派來的內監離去之後,她便也跟著起了身,像是想走,又不敢說,只低著頭,手足無措一樣的在下頭立著。

方太後見著這樣的趙巧雲,就又隱隱有些無奈,她頓了頓,只在面上帶了笑:“你這孩子,膽子怎的總是這般小?哀家與貴妃都在,又不會為難你。”

趙巧雲聞言頭低的更低,諾諾應了幾句是,若是耳朵不太靈敏的,只怕都聽不出來。

方太後便無奈的搖了搖頭:“既這樣,你下去歇著,有什麽事都來與哀家說就是,都是一家人,不必不好意思。”

趙巧雲聞言便規規矩矩的應了一聲,倒退幾步下去了。

等的趙巧雲出了門,一旁的寶樂便忍不住的纏著太後抱怨了一句:“巧雲姐姐真無趣!”

方太後面色柔和,帶著一股子溫潤的嚴肅:“背後說人,可不是天家公主該有的行事。”

“我只與母後一個說,又不說給旁人!”寶樂滿面笑嘻嘻的,拉著方太後的胳膊撒了撒嬌。

太後的面上就顯而易見的軟了下來,也笑著道:“她無趣些也好,若不然,你們一個宮裏住著,若是再生出些情分,倒叫母後難做了。”

說起來寶樂也是可憐,先帝宮中只她一個女兒,自小身邊便連一個玩伴也無,同齡的宗親原本不少,可是能常常進宮的卻是不多。

先帝在時,只一個常見的宋玉輪,方太後面上不顯,私下裏卻是嚴防死守,連寶樂與其多說一句話都不許,如今好容易有了個趙巧雲,不說太後如何了,只寶樂自個去尋了幾回,就因著對方實在太過內向死板而絕了興趣。

蘇明珠聞言笑了笑:“這巧雲一直都這般靦腆不成?”

方太後便也點著頭:“鋸嘴的葫蘆一般,莫說主動與旁人說什麽,旁人問個十句,她才好容易回一句出來,好在聽話,倒是也叫人省心。”

“能聽話便好。”蘇明珠已經聽過不少人拿“聽話”這個評價來說這趙巧雲了,聞言便只是隨口應了,便將宮務府裏采選秀女的事細細的與太後說了一遭。

“這些你自個做主便是了!若是底下有那陽奉陰違,不聽你話的,再來告訴哀家!”對於趙禹宸早已直言交給了昭陽宮的事,方太後果然並不插手,甚至言談之間,還透著要為她撐腰的意思。

蘇明珠聞言謝了,幾個又閑話一陣,談了些寶樂剛剛練起的騎射,又一並極有興趣的圍觀了一陣子從景山圍場上帶回來的白狐,過了兩刻鐘功夫之後,便也告退而出。

等回了昭陽宮之後,梁王身邊的內監果然已經將禮送了過來,若說有多珍貴到價值連城倒也不至於,只是很瑣碎,筆墨紙硯、吃食用物,首飾擺件,零零散散的,倒都是十分的稀奇有趣,多有宮中不常見的野趣,連送來的書籍,也都是些山水遊記,除了文字之外,還配了半箱子的畫軸,不是什麽名畫,卻都很是寫實,只書中所寫的場景都如臨其境的畫了出來,只瞧著,就格外的叫人心動。

剩下的也同樣,幾乎件件都都送到了蘇明珠的心坎上,可以說,梁王是十分的會送禮了。

白蘭瞧著也有些驚異的模樣:“瞧瞧這一件件的,倒仿佛是提前打聽過主子的喜好一般。”

蘇明珠在桌上鋪開一章繪著康梁水鄉風景的畫兒,一面看著專注,一面也不甚在意的點點頭:“我這昭陽宮裏從來不曾嚴實過,我的喜好他能打聽出來,也算不得什麽。”

“這倒也是。”白蘭想想,便也點頭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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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般,按著禮儀去稟報過方太後之後,昭陽宮的張尚宮姑侄,便按著蘇明珠的要求,在宮務府選出的秀女裏挑出了十二個。

只不過倒也未曾往各位主子跟前送,只先在宮務府裏住著,按著宮中法子調理身子,教導規矩,多則半年,少則一月,等得準備妥當之後,才能面見君王,得賜出身位分。

趙禹宸對此毫不在意的樣子,蘇明珠問過一回,見趙禹宸只說憑她安排,便吩咐宮務府,叫秀女們不長不短的,先教夠了三月再領上來,下面自是恭敬應了。

梁王那邊,似乎對趙巧玉這個女兒當真十二分的在意一般,每隔上個七日十日,便會派了親信太監進宮來,每隔人都各送一份禮,出手格外的大方,當真不知道當初文帝駕崩之前給他留了多少好東西,夠叫他這麽嚯嚯。

就這般,日子一日日的過去,不留神,轉眼便快到了五月初五。

在大燾,倒是也有端午節,只是端午這說法不常用,更多是叫菖蒲節,或是女兒節,

菖蒲節的說法,是因著這一日乃是惡節,京中最時興的風俗乃是將菖蒲艾草紮好懸掛在門扇上一整日,等得黃昏時分,在屋前屋後燒了,便可保一整年的門戶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