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什麽?”蘇語憐茫然地睜大了眼眸, “還有什麽方式?”

片刻後,她遲鈍地意識到楚瑯的目光盯在哪裏, 長而細密的眼睫眨巴眨巴兩下,面色突然爆紅, 結結巴巴道:“楚瑯你你你……”你不知羞!居然想到口對口喂水, 你惡不惡心啊?

側臥在床榻上的人,神色略有些黯然地微微闔上了鳳眸, 嗓音又低又啞:“罷了,我這副半身不遂的模樣, 還喝什麽水。”

蘇語憐頓時被愧疚和心疼一齊擊中了心臟。他為她擋了一箭,被傷成這樣子,命懸一線差點沒能醒過來,她卻如此矯情, 連這一點小事都不願意為他做。

想到這裏, 她紅著臉蛋,扭頭看了一眼杵在門口的赤風和夏望。那兩人明顯還沒反應過來,呆愣愣地望著她,直到楚瑯的聲音低低地響起:“你們先下去罷。”

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軍人的服從天性還是令赤風第一時間選擇了告退,順帶拉了一把遲疑的夏望,並貼心地關上了房門。

“幹什麽?你別拉我, 攝政王不是想喝水嗎?哎哎你手勁兒怎麽這麽大……”

隨著兩人的腳步聲漸漸消失,蘇語憐扭過了頭,垂眸盯著自己手上端著的那一盞茶, 遲遲不知該如何下嘴。

“阿憐是不是成心想渴死哥哥?”半晌等不到人的楚瑯,出聲催促道。

蘇語憐心一橫,罷了,不就是喂他一口水麽,他都不嫌惡心了,她有什麽好怕的?本來就是照顧病人,不必多想。

她含了足足一大口的茶水,面對著他側撐著腦袋,秉持著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原則,直接湊過去堵上了他蒼白冰冷的唇。

他倒真像是渴極了,卷過了她口中的茶水,迫不及待地吞咽下去。其實這姿勢依舊別扭得很,順著兩人唇角流下的茶水都打濕了枕巾。

蘇語憐喂完了一口便想退開,可逐漸溫熱起來的唇舌卻活絡了起來,牙齒不輕不重地咬著她的下唇,不肯放開。

“唔唔……”她模糊不清地抗議了兩聲,下意識便要伸手去推他,可轉念間又想起他正身負重傷,要去推拒的手便頓在了兩人之間,難得乖順地任由他廝磨著。

不過好在他此刻並沒有充沛的精力,親熱了片刻,便主動放開了她。

蘇語憐直起了身子坐在他身旁,面上的紅潮倒是退了,白玉似的耳垂依舊鮮紅,語氣軟軟地抱怨道:“你就仗著自己不能動,可勁兒地折騰我吧。”

“呵呵。”楚瑯悶笑了兩聲,卻一不小心牽動了傷口,痛得微微皺了皺眉。

蘇語憐立即緊張地扶住了他的腰,探頭去瞧他背後的傷,見沒有血滲出來這才松了一口氣。

“你別笑了,笑我一下傷口疼一下,劃得來嗎?”

楚瑯悠悠然回道:“劃得來,怎麽劃不來?”

蘇語憐被他無所謂的態度氣得柳眉倒豎,又礙著這是個病人,不好與他計較。

午膳後,大夫又過來了一趟,替楚瑯診脈後,再次驚嘆於他如此強悍的身體,確認了並已無性命之憂,接下來只需按時服藥,好好調養,很快便能恢復如常。

楚瑯醒了,蘇語憐六神歸位,不再像個沒頭的蒼蠅,因而對自己昨日的態度也感到十分不好意思,輕聲致歉道:“昨日是我太過心急莽撞了,多有得罪,還請先生海涵。”

“哎,夫人不必多禮。”大夫擺了擺手,樂呵呵道:“我完全能理解夫人的心急,能看出來這位相公和夫人的感情十分深厚,倒是叫人心生羨慕了。”

蘇語憐聞言愣了愣,“什麽夫人?”

那邊楚瑯卻極為自然地接過了話,“先生說的極是,這兩日麻煩先生了。赤風,送先生一程。”

等到大夫一只腳都踏出了房門,蘇語憐這才回味過來,“瞎說什麽呢,誰是你夫人了?”

楚瑯微微挑了挑眉,眼角眉梢盡顯愉悅,“這又不是我說的,是那位大夫說的,阿憐沖我發火可沒道理了。”

蘇語憐被他噎住,心道既然你如此清清白白,那你方才為何不主動澄清,任由那大夫誤會?

似乎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楚瑯施施然笑道:“其實也不能怪人大夫認錯了,想來是阿憐同哥哥很有些夫妻相罷。”

他的臉皮越來越厚,可蘇語憐還是削薄的一層,今日不知是第幾次紅了臉,輕聲罵了一句:“不知羞!”

而這不知羞的某人,今日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折騰她,既不讓赤風服侍他,也不讓夏望近身,不管要什麽都要蘇語憐親自來做。

蘇語憐倒也是任勞任怨,她可完全沒有立場去嫌他煩,不然就顯得她很是忘恩負義了。

但一天的好脾氣,在夜幕時分終於還是沒撐得住。

“我叫赤風進來。”

“不要。他一個大老爺門兒,粗手粗腳的,我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