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2頁)

她的臉色微微一變,難道說,是楚瑯在她的宮中安插了自己的人,用來監視她?

“你想多了。”楚瑯一眼便看穿了她心中所想,語氣裏似乎帶了些嘲弄:“我若是想在未央宮安插眼線,早就光明正大地做了。”頓了頓,他的聲音低了下來,“你不必如此時時防備我。”

蘇語憐不知是慶幸好,還是生氣被輕視,他用這樣理直氣壯的語氣說要在她身邊安插眼線,根本就是不把她放在眼裏。

面上的表情變幻了幾番,她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你真的是聽宮人說的?”她喜歡吃魚這件事,知道的人其實很少,因為在她十二歲時,她曾經不小心被魚刺卡的半死,自此以後,她便有了陰影,不經常吃魚了。

楚瑯並不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問道:“皇嫂記性如何?”

他的話題跳躍太快,蘇語憐愣了愣,下意識謙虛道:“尚可。”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繼續問道:“孩童時的記憶呢,比如七八歲時的事情,皇嫂可都還記得?”

“大多都還記得,怎麽,攝政王有何指教?”

她清晰地看見,楚瑯的眼底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那情緒復雜難辨,轉瞬即逝,她尚未來得及深究,他便移開了眼神。

“沒什麽,皇嫂繼續用膳吧。”

蘇語憐略有些心虛地垂下了眼眸。其實她說謊了,她記得八歲後發生的每一件事,但是八歲以前的事,她一概記不清了。

爹爹說她八歲時曾遭遇了一場歹人的綁架,受了極大的驚嚇,被救回來後一連高燒了好幾日,醒來後便忘記了之前的所有事情。

重活一世,她依舊沒能想得起來八歲以前的記憶,偶爾有模模糊糊的念頭一閃而過,再去追尋,卻又無影無蹤了。

她不知楚瑯突然問這個的用意是什麽,但這一直是她心中保守的一個秘密。

這頓晚膳就這麽在兩人的沉默中結束了。吃跑喝足,蘇語憐的心情也沒那麽糟糕了,心中自我勸解,即便此時向他低一低頭,那又能如何?小女子也能屈能伸,她現下勢單力薄,只是個傀儡皇太後,沒有資格同一手遮天的攝政王叫板。

等到她成為能和他勢均力敵的對手,到時候,誰聽誰的,還說不好。

想到這裏,她清了清嗓子,露出了一個最拿手的甜美動人的笑容來,嗓音更是放得輕柔溫軟:“那麽,攝政王現下是否有空了呢?”

楚瑯起身,回到了案桌前,安安穩穩地坐了下來,低聲喚道:“過來。”

這回蘇語憐不再僵著,拿了奏折便湊到他身旁,親自給他翻開,遞了過去。

攝政王千歲瞥了一眼,用吟詩般低沉悅耳的嗓音開始點撥她。

“漳州是邊塞要地,軍隊常年駐守任務繁重。正值新帝繼位之際,都指揮使龐龍卻上書要請旨回京,皇嫂覺得是何緣由?”

蘇語憐遲疑道:“他……不想幹了?”

楚瑯被她如此簡單粗暴的思路逗笑了,微微搖了搖頭,“他是在問我的態度。”

她若有所思地問道:“那攝政王想讓哀家怎麽回?”

“告訴他不必來,漳州乃要塞之地,請指揮使務必牢牢守住,護我大楚江山。”

蘇語憐望著奏折上自己批的幾個字,臉悄悄漲紅了。她先前想得很簡單,逢年過節,地方軍官想要進京表一表功,聯絡聯絡感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她讓龐龍想來便來。

原來楚瑯也不是在刻意刁難她,而是她真的將朝政想得太簡單了,看不透每本奏折背後的深意,差點犯了錯。

這時楚瑯微微側過頭來,凝視著她,輕聲道:“皇嫂初次接觸朝政,做得已然不錯了。只是朝堂之上,水深莫測,不是一兩日能吃得透的。”

他話裏的安慰之意太過明顯,蘇語憐反而將眼眸垂得更低,不敢看他。

他為何突然又對她如此溫柔耐心?方才還一副冷冰冰的模樣,油鹽不進的,這會兒卻又像是在對待小孩子那樣。恨不得手把手地教她。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可在她看來,這位攝政王的心,那才是真正的海底針,教人無論如何都祝摸不透。

楚瑯收回了放在她身上的目光,抽出了另外幾本奏折,同她將問題一一道來。他只說了三兩句,對於蘇語憐來說卻是一針見血,如同撥開雲霧,豁然開朗。

末了,蘇語憐合上最後一本奏折,忍不住道: “攝政王如此傾囊相授,就不怕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