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2/2頁)

封為淑妃,不過是第一步。戰鼓尚未擂響,真正的戰爭尚未開始。

然而,天不遂人願,蘇語憐所有的準備和計劃都敗於楚曄的無情遺忘。

仿佛那一日的驚艷只是虛假,仿佛對於後宮之中多了一位妃子無知無覺,蘇語憐入主未央宮一個月有余,除了每日向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請安,另外同各宮的妃嬪都來回走動了好幾輪,也未能再見聖上一面。

不過也不是一無所獲,蘇語憐在後宮之中頻繁走動,便得到了很多對她來說很有用的信息,比如說在楚曄還是太子之時,便有一個極其寵愛的側妃,雖身份低微,但在他登基後仍不顧大臣反對封其為貴妃。

可惜這位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貴妃娘娘紅顏薄命,已於兩年前病逝,皇上也因此深受打擊,足足病了半月有余才緩過來,追封貴妃為皇貴妃。

再比如說,皇後娘娘多年來並無子嗣,當今太子殿下其實並非嫡長子,其生母只是小小的宮女,後過繼在皇後名下,便暫被立為儲君。但有意思的是,僅僅幾年後皇後娘娘又誕下了皇子,可皇上一時也無意改立儲君,嫡子也只能做一個普通的皇子。

蘇語憐聽到這段內情後終於明白了,上輩子太子為何會受寧王蠱惑,在楚曄病重時大逆不道地謀反篡位,明明只要皇上駕崩,太子便能順理成章繼承大統。原來太子殿下並非真正的嫡長子,大約是害怕皇上駕崩前改立儲君,而他則竹籃打水,一場空。

深宮之中不知歲月流逝,轉眼便年關將至,蘇語憐仍舊未能見上天子一面。此時的她倒也平和了,只像往常在丞相府那樣,沉下心性,讀書寫畫,練琴下棋,靜靜等待時機。

連綿的大雪紛飛了幾日,這一日一早,蘇語憐推開了雕花木窗,看了一眼外面的積雪,喚夏望過來替她穿衣,她要出去走一走。

夏望一邊替她系上火紅的狐皮裘衣,一邊小聲道:“這麽冷的天,小姐你出去做什麽呀?”

四下無人時,夏望仍舊習慣稱她為小姐,她也不糾正,只一本正經回道:“出去賞雪。”

摒退了一排的宮女和小太監,蘇語憐只帶著夏望一起出了門。她穿著厚實的皮靴,踩在雪白的積雪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一路漫無目的地朝前走。

其實她一直很喜歡雪,幼時但凡下了雪,她總是要高興得蹦起來,不管再怎麽冷的天氣也要拉著大哥二哥在院子裏玩雪,打雪仗。

只是上輩子,她死去的那個冬日,她第一次感覺到風雪的徹骨冰寒,因而不由自主地連帶著厭惡起了雪。

蘇語憐彎腰從地上抓了一塊雪,放在手心裏團成一團,隱隱有刺骨的冰寒順著手心往四肢百骸裏鉆。果然,她還是感覺到冷。

夏望見她家小姐竟然捧著雪發起了呆,不由急道:“哎呀!小姐您快扔了,別凍著您的手了!”

蘇語憐回過神來,看了一眼手心的一團雪,眼神突然也變得很冷,一擡手,閉著眼睛用力地將雪團扔了出去。

“大膽!什麽人!”一聲雄厚的怒斥聲傳來,蘇語憐驚得一抖,睜開眼眸四下尋了一圈,便見到了一個說不上熟悉,但也算不上陌生的身影。

她心中不由哀嘆一聲,今日出門前應當看一看黃歷,上面大約寫著:忌出行。

然而還是得換上了一副美麗動人的笑臉,硬著頭皮走上前去,遙遙福身請安:“不知晉王殿下在此,冒犯了殿下,還望殿下見諒。”

楚瑯早已瞧見了她,一身火紅,靜靜立在這一片蒼茫的冰天雪地間,格外顯眼。然而,如此熱烈的顏色,身穿之人卻偏偏又散發著一種無言的悲傷。

“淑妃娘娘好雅興。”楚瑯面上無喜無怒,漂亮到不像話的鳳眸漫不經心地落在她身上,眼尾天生微微上挑,怎麽看怎麽含情。

蘇語憐不太敢擡眸直視她,她心中始終記得盯著晉王殿下發呆會被挖掉眼睛的傳聞,目光落在兩人之間的積雪上,“本宮不過隨意走走,既然晉王殿下在此,便不打擾了。”說罷又福了福身子,轉身便要走。

“淑妃娘娘。”身後之人喚了她一聲,說話的聲音如同玉石碰撞冰山,既清冷又美妙。

蘇語憐忍不住側過臉看向他,便見他對著她露出了一個此後三年間她都難以忘懷的笑容來。

“你穿紅衣,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