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清儀他們回到長安時,已經是下午了,倆人因已被貶成庶人,所以入城極為低調。

雖然被召回長安,但並不意味著他們就此解了圈禁,所以清儀他們隨行的侍從們,主要是看守他們的。入了城以後,一行人徑直用來入宮,被安置在萇蕪殿。

何齊將人帶到,便供手道:“奴才告退。”

清儀看了一眼太子,見他只是頷首,並未多問,就在何齊走後說:“殿下,陛下他還念著您。”

太子看著遠去的內侍,語氣有些飄渺,“父皇一直待孤很好,可惜孤當初不爭氣,辜負了父皇的苦心。”

前世自己被封為膠東郡王後,被父皇遣到封地,陸氏卻並未跟隨。等到一年後,自己回到長安時,陸氏便設計了自己,有了身孕。

父皇大喜,在九月祭天時,忽然昭告天下恢復了他太子的身份。然而沒過多久,陸松與父皇雙雙中毒,陸松身亡,父皇雖然救了回來,身子卻大不如前。此時陸氏受老四指使,又一次汙蔑他意圖謀反,殺害父皇。

此後的事情走馬觀花,父皇沒多久便去了。他連父皇最後一面都沒見到,只得連夜出逃,連自己的封地也不敢回。

等再次站在長安時,那已經是十年多年後了,他奪回了皇位,卻孑然一身。

太子低頭看了一眼身側的清儀,她身材嬌小,身著一襲布衣,白嫩嫩的臉龐上面滿是糾結。實在是難以讓人聯想到,她會是一個惡毒的女子。

清儀看到太子那回憶的目光時,就暗道要遭。太子能回憶什麽?自然是他那悲痛的前世。而前世的原身……她還是死一死得了。

然而此次,太子並未對清儀如何,他負手立在廊下,看著荷花池中的枯枝殘葉,道:“你先進去!讓孤一個人待一會兒。”

清儀偷偷摸摸看了一眼他的神色,輕輕“嗯”了一聲,知道此刻還是留他一個人好點,便輕悄悄地進了屋,去找秦嬤嬤和小鶯去了。

先皇後的忌辰是十月初三,還需要再等上十日。期間太子與清儀一直待在萇蕪殿,皇帝並未召見太子。自那日回到長安以後,太子雖然沒有為難清儀,但明顯態度冷淡了起來。且對清儀讓小鶯為自己收拾了屋子,和他分開住的舉動也毫不在意。

太子不惦記自己了,清儀顯然是舒了一口氣,但想到他冷淡的態度,心中又一面忐忑起來,害怕太子又給自己在小本本上記仇。

皇帝和陸松來見太子,正是二人回到長安的第六日。這段時日,太子終日在書房看書,或者在水榭裏畫那殘荷,皇帝和陸松到萇蕪殿時,他正巧在水榭。

清儀無事可做,則是坐在廊下和小鶯學女紅。

皇帝和陸松進來時,一眼便見到廊下的幾人。起初,兩人都未將眼前的美貌賢惠的小婦人,與那個嬌寵一身的陸家嫡長女聯系起來。

“娘娘這是給殿下做的!”秦嬤嬤她們低著頭,都在打量清儀手中的荷包,只見上面的翠竹繡的歪歪扭扭,但還是能看出來是個男子的荷包。

清儀擱下手中的荷包,皺著臉蛋,唉聲嘆氣道:“殿下好幾日沒搭理我了,我有點擔心。”

他像前些日子那樣欺負自己也好,那樣好歹讓她心裏有底,總好過這幾日對自己不理睬,讓她心提到老高,總感覺太子在醞釀什麽。

“殿下會知道娘娘的心意的。”秦嬤嬤以為清儀是在擔心太子,心中為小夫妻倆感情和睦感到開心。

與她一樣想法的還有皇帝,他在影壁那裏站了一會兒,才大步走過去揚聲道:“清儀丫頭,朕那麽疼愛你,也不見你給朕做一個荷包?”

清儀聞言擡頭,就看到個穿著龍袍的中年美大叔向自己走了過來,身後則跟著一個面如冠玉的男子,慢條斯理的跟在身後。

她連忙站了起來,丟下手中的東西,行禮道:“清儀拜見陛下。”

秦嬤嬤和小鶯也早已經跪在地上,“奴婢見過陛下,陸侍郎。”

原來後面那個男子就是陸松,她的便宜父親。清儀悄悄看了一眼,腦海裏只劃過一個念頭,那就是像!真像!原身和陸松長的太像了!

皇帝捋著美髯,叫了秦嬤嬤她們起,然後哈哈大笑對清儀道:“你這小丫頭,如今倒是有了規矩,可你該叫朕什麽?”

清儀大汗,連忙改口:“父皇。”

皇帝聽了極為受用,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欣慰道:“你父親還總是擔心你不懂事,和阿清處不到一起去。今日看來,他是多慮了。”

清儀聞言,抿嘴笑了一下,然後看了一眼陸松,低聲道:“清儀見過父親。”

陸松一身寬大的衣袍,仙氣渺渺,看著自己的女兒,臉上終於露出一抹笑意:“你能想通,為父甚感慰藉,以後當一直如此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