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今天的太陽很烈,晴空萬裏,只有幾片稀疏的薄雲飄蕩,風一吹,便散了。

食堂三樓的氛圍緊繃,如一根快要斷了的線,只要輕輕一碰,瞬間就便斷了。

安靜,安靜。

然後開始有竊竊私語的聲音。

“說話那麽難聽,被罵不冤。”

“斷案都要講證據,就這麽空口鑒誰受得了?”

“嫉妒唄。”

“想想沈舒恬也是夠可憐的,來到二中就沒遇到什麽好事。現在好不容易證明自己,這都不信,還要她怎麽樣啊。”

“是啊,真是無妄之災。”

“不過也不是司惠琬的錯啊,是她朋友。”

“整天待在一起,難道不會有潛移默化?就這麽說出來了,平時都不知道怎麽說呢。有些人,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說的也有道理。”

……

兩方人,一站一坐,卻明顯是坐下的那方更加隨意狂傲,誰占上風一目了然。

左斯楠懶洋洋地擡手,骨節分明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擊著桌面,卻如重錘捶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他的語氣裏有了不耐的戾氣,“我的耐心有限。”

陳語竹半趴在沈舒恬的肩膀,也附和道:“我說,給個說法唄。”

司惠琬身體僵硬,她從來沒有被這樣說過,所有人都在指責她,她從小到大,在別人眼裏都是完美優雅的,何時遭受過這樣的待遇。

時間越久,食堂裏的人越多,那些目光投放在身上就越像是淩遲,一刀一刀地刮。

可是另一個女孩,卻被所有人包圍在中間,安穩地坐在那裏,那雙漂亮的眼睛裏甚至有著一絲澄澈的懵懂和認真,坦然地接受他們毫無理由的守護。

不需要做任何的事,就連她最在意的人,也在保護她。

可是沈舒恬憑什麽呢?她哪裏比沈舒恬差了?

她司惠琬從來沒有被這麽多人指責過,可是自從沈舒恬來了之後,一切都變得不如意。

就像是她的克星一樣。

司惠琬心頭恨意湧起,她抿緊了唇,卻不敢直視那人冰冷薄涼的目光。

她轉過頭,看著衛宵傑眼裏有了一絲懇求,希望他再幫她一次,不要讓她在眾人面前落了面子。

認識了那麽多年,衛宵傑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雖說司惠琬比他大,但是由於他是男孩子,他讓著她的反而更多,不過並不是什麽東西都是可以妥協的。

他沒道理為了一個司惠琬的跟班就開罪太子爺可能的心上人,而重要的一點,就是沈舒恬沒有做錯。

於是他搖了搖頭,直接了當地拒絕。

左斯楠輕笑了一聲,但是這笑裏卻是戾氣。司惠琬的臉繃住了,臉上的表情維持不下去,她知道那人的耐心已經快到極限了。

她抿緊了唇,轉頭看向短發女生。

短發女生咬著唇,憤怒又不甘,她小聲道:“惠琬,我不想。”

太丟臉了,她從小到大都沒有和誰道歉過,而且她是在維護司惠琬不是麽?憑什麽就只算在她身上?

她自然想不到,她道歉,同時也代表了司惠琬被打臉了。

司惠琬的語氣有了嚴厲,“小菲,道歉。”

短發女生受不住了,哇得一聲哭了出來,胡亂地說了幾個字,捂著臉轉身跑了出去。

隨帶著手裏的食盤都直接摔了下來,沒有砸到司惠琬的腳上,但是湯水米飯飛濺,撒在了司惠琬的鞋子和小腿上。

鞋子染了色,小腿上還有米粒和黃色的汁水順著小腿下落。

對於司惠琬這個這麽注意形象的人來說,現在簡直是她人生中最狼狽的時候。

她腦袋一昏,只覺得所有人都在嘲笑她。

後邊有小姐妹趕緊拿出紙巾,遞給了司惠琬。

司惠琬低下頭,徹底黑了臉,彎下腰用力地擦了擦,白嫩的小腿都泛了一大片紅色,疼痛感傳上來,她整個人才反應過來。

她咬了咬牙,用力地呼了一口氣,逼迫自己不能讓人笑話,再起身的時候臉上又是得體的笑臉。

“有點臟了,我先去洗洗。你們先吃吧。”

轉身朝食堂門走了過去,也不再管站在身後的小姐妹們。對於司惠琬平日裏做人的表現來說,已經可以說非常反常了。

一場鬧劇落下,只是不知道是多少人飯後的雜談。

陳語竹無趣地切了一聲,“真端,她……”

說完又瞥了衛宵傑一眼,又閉上了嘴巴。她也是聽說過衛宵傑和司惠琬從小一起長大的,人家今天的立場都這麽明確了,再損似乎就太過分了點。

衛宵傑臉上難得露出一絲苦笑,他也算是夾在兩人中間,實在是犯難,他就怕司惠琬回家抱怨,到時候他父母來指責他不幫著她。

左斯楠挺直了脊背,斯條慢理地夾了幾粒米飯,眉宇間有些不悅,“冷了。”

沈舒恬剛才還在喝湯,她聞聲垂首,喝了一口,癟了癟嘴,點著小腦袋,“確實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