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有關

徐太夫人那剛剛壓下的怒氣,又如野火燎原般燒起來,她拿起拐杖再次重重地打在了安義侯身上:“歡兒小時候受了那麽多委屈,如今又要代人受過。

下輩子讓她托生去個好人家,不要有你這樣的父親。”

說完話,母子兩個都沉默下來。

半晌,徐太夫人才顫顫巍巍地起身,緊緊地握著手中的拐杖,仿佛半個身體都要靠拐杖來支撐,她一步步走到窗前,向外面看去,半晌才喃喃地道:“怕只怕為人操勞一輩子,最終換不來一個好結果。”

安義侯聲音沙啞:“成暄不是那樣的人,他能夠為歡兒摒棄與安義侯府的恩怨,可見是一片真心。”

“你們男人還能靠得住?”徐太夫人蔑視,“你敢說這些年沒動過納妾的念頭?”

“沒有,兒子從來沒想過。”安義侯立即道。

“沒有?”徐太夫人道,“當年侍奉你的大丫頭叫什麽來著?我和你父親為你定下了親事,就要將那丫頭送出去,你不是也來求我將她留下。留下她做什麽?還不是要等到成親之後給她開臉?”

安義侯的臉一下子漲紅了,那是自己少不更事,一時動了心思,但是他與那大丫鬟沒有什麽,只是她侍奉多年,多多少少有些情份在其中,他不舍得將她送走,這才……現在被母親當把柄來說,安義侯覺得自己已經顏面掃地,他慌張地向門外看去,希望那不肖子沒有在偷聽。

徐太夫人接著道:“你沒犯錯,那是我與你父親心思堅定,否則你還不知會怎麽樣。

不說這一件,就說你戊邊多年,沒有打過歪主意?”

安義侯嘴裏發苦,急忙道:“沒有,真的沒有。”

徐太夫人揮了揮手,顯然不準備再聽下去:“多說無益,常言道,說的容易做起來難,魏王世子將來會如何,想必你也沒有本事將這些看清楚。”

安義侯道:“若不然母親見一見成暄。”

徐太夫人乜了安義侯一眼:“我自然會見,這樁婚事你自己說了不算。”

安義侯心中一涼:“母親還是不肯答應?”

徐太夫人道:“從前有婚約在沒錯,但是定下婚約的人家,也不是沒有毀約的。”

安義侯剛要說話,卻被徐太夫人瞪了一眼,他只得閉上了嘴。

徐太夫人接著道:“毀約也多數是因為子弟長得不像話,舍不得自己的女兒過去受苦,若是沒有其他的……誰也不會隨隨便便就拉下這個臉。”

安義侯剛要松口氣。

徐太夫人又冷冷地看了安義侯一眼,安義侯不禁打了個寒噤:“我們兩家這門親事又與這些不同,更加不能大意。”

安義侯低頭道:“母親說的是。”

徐太夫人重新走到椅子前坐下:“若是他不好,我也不能害了清歡,我也想知道他心中到底如何思量的,想要一個什麽樣的妻室,我們歡兒合不合適。”

安義侯松了口氣,至少母親不再強烈反對,他起身奉茶給徐太夫人。

徐太夫人接過茶碗:“宮中又出了什麽事?”

安義侯道:“皇上留著成暄說了兩句話,然後就有了變故。”他沉吟一下,將他知曉的都與徐太夫人說了。

徐太夫人垂眼思量。

安義侯又說出自己的猜測:“兒子聽說太後娘娘有諸多賞賜,張鶴還……無風不起浪,或許與此事有關。”

“這對母子貌合神離,”徐太夫人道,“皇上已經不是那個剛剛登基,需要太後和張家幫襯的小皇帝。

太後娘娘表面上說不理朝政,好像無論張家出什麽事她都不會伸手,其實張家剛剛受挫,她就已經坐不住了。

隔層肚皮隔層山,皇家就連親生母子都會反目成仇,更何況不是親生的了。”

安義侯點點頭:“皇上本就疑心重,現在鬧出蘇紈的案子,更是誰也不肯相信。”

“皇上的疑心沒有錯,”徐太夫人看向安義侯,“世子爺將來會成為他的心頭大患,自古皇帝就是這樣,既想要能臣又擔憂能臣,尤其是手握軍權的武將……”

說完這些,徐太夫人揮揮手:“你下去換衣服吧,這些事可以慢慢計較。”

安義侯應了一聲,起身再次向徐太夫人行禮,然後慢慢地走了出去。

徐太夫人坐在屋子裏,看著香爐裏裊裊青煙,神情復雜,半晌她才道:“看來,有些事總要與魏王世子爺講清楚。”

安義侯從徐太夫人房裏出來,沒有走幾步就看到迎過來的徐青安。

徐青安只見父親臉色鐵青,面頰隱約有紅痕,不禁愣在那裏,沒想到祖母還真的就動了手。

徐青安關切地想要去看看。

“在這裏做什麽?”安義侯怒目看向兒子,這麽快就見到了這張臉孔,他心中十分不樂意,不知道這不肖子方才有沒有偷聽,“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去,整日遊手好閑,若是安義侯府將來敗了,都是你的錯,不怪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