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二更)

說來奇怪,明明在席瑾蔓的印象中,四叔的手一直是火熱的,可是當那指腹觸上自己的唇瓣時,竟覺得冰冰涼舒服得很。

不,並不完全是舒服,更像是冰火兩重天的煎熬。

指腹上傳來的冰涼傳感至全身,看似緩解了席瑾蔓的燥熱,可是另一方面,卻又像是在她的身體裏點了一把火,全身的熱源源不斷地向唇瓣處用來,使得唇瓣上的那抹冰涼存在感更甚。

沒有過多停留,席駿錚的手指從席瑾蔓唇瓣向唇角抹去,爾後很快便收回了手。

櫻唇微微張開,將那覆在飽滿殷紅的唇瓣上的水珠抹去,仍留有些水漬殘留在上頭,如雨後最嬌艷的花朵,露珠從花瓣上抖落,獨留下花瓣嬌滴滴地一顫,惹人憐惜,想要采擷。

似是不經意地看了一眼那嫩粉嬌媚的櫻唇,席駿錚轉移開視線,將收回的手指放到眼前瞧了瞧。

唇瓣上仍舊余留著些冰冷,短暫的失神過後,從昨夜到今日連續的沖擊,讓席瑾蔓心裏突然憤怒起來。

熊熊怒火正欲要爆發,突然四叔手指一轉,將那抹了席瑾蔓唇上水漬的手指湊近對向她。

“還以為是你唇角長了火氣,原來是方才的血跡。”席駿錚裝作不經意的解釋著,“把你的帕子拿來,我擦擦。”

席瑾蔓定睛一瞧,果真濕潤的指頭上留有一抹嫣紅,今日自己沒有塗口脂,那定真是自己先前流出的血跡無疑了。

然而這並沒有緩解席瑾蔓心裏的憤怒,反而讓她強壓下怒火不能發作,郁積在心頭,卻積攢了更多的火氣。

這又不是頭一次了,昨夜四叔誤以為自己耳垂上長了凍瘡時,席瑾蔓就同四叔說過,可以直接問自己,並不需要自己動手驗證,可見四叔壓根沒有聽進去自己的話。

直勾勾地盯著眼前手指上的那抹血跡,席瑾蔓並不想聽四叔講話,自然也沒有什麽動作。

“快些,我就這一塊帕子,方才給你擦鼻血了,榕姐兒不會小氣到,連塊帕子都不舍得給我吧?”席駿錚臉上帶著些戲謔,仿佛看小孩子鬧脾氣一般。

聽了這話,再想起方才四叔那塊被自己糟蹋了的帕子,席瑾蔓總算動了動身體,一臉不情願地掏出了自己的帕子,直接攤開丟在那根豎起的指頭上。

這時席瑾蔓才想起來,四叔這人極講究。

上一世恰巧在坤雲山上,有人扮成個樵夫行刺四叔,原本應該抓活口,問清楚那刺客的身份,當時身邊正巧沒人,四叔自己硬是沒有動刀,直接將人踹下了山崖。

問他為何,四叔只說了一個字:臟。

後來席瑾蔓才知,若是抓活口,免不了就要動手碰到那刺客,而動了兵器,就極有可能見血汙了地上,因此才將那此刻踹下山崖,一了百了。

不過席瑾蔓很快反應過來,那是幾年後的四叔,現如今的四叔才剛從邊關回來,尚沒有那麽大的架子。

帕子是不情不願地給了,可席瑾蔓該說的話還是要說:“四叔以後有事可以問我,並不需要自己動手,若是四叔今後再這樣動手動腳,我就……就……”

就再不來找四叔了。

後頭的幾個字席瑾蔓始終說不出口。

這話說和不說有什麽區別,一直都是自己主動來找的四叔,說不定四叔還巴不得自己別來煩他呢。

這話說出來徒惹四叔笑話,像自作多情似的。

這麽一想,席瑾蔓突然發現現在的狀況,和當初預想的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就什麽?怎麽不說了?”席駿錚拿帕子細致地擦幹凈手上的水漬,隨後狀似隨意地將帕子往袖袋內一塞,在塌上另一側做了下來。

這些正巧都落入了席瑾蔓的眼裏,現在她已經沒空去想,為何四叔沒去他那張太師椅上,反而會在這裏坐下,她驚詫地盯著四叔那裝著自己帕子的袖口,十分不可思議。

那帕子早已臟汙,四叔還留著帕子做什麽?

這個席瑾蔓倒沒有想歪,帕子誰沒有,姑娘家身邊最耗的就是帕子,一日都要費好多條,遺失一兩條在別處也沒什麽,大家的帕子都長一個樣,沒人說,誰會知道那是誰的帕子。

席瑾蔓是驚訝於四叔竟然沒有嫌臟,按理來說,四叔應該直接把帕子用完就扔了才是。

“沒什麽,四叔快把帕子還給我。”不知為何,席瑾蔓看到這些,才剛剛平息了些的臉上重又熱了起來,避開了四叔的視線不再去看他。

“榕姐兒愈發小氣了,先前是送我的酒又來討回去,現在連一條帕子,都不舍得給我擦一擦手。”席駿錚調侃她,手上壓根沒有動作,可見根本沒準備還。

席瑾蔓想要反駁辯解,卻突然意識到先前自己要說的根本不是這個,險些被四叔將話題給繞遠了。

“我們不說這個,繼續說正事。”席瑾蔓說話時手指無意識地揉搓著月華裙的布料,倔強地非要將今日的事說清楚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