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十五點歡沁

上午宋悠悠去上課, 孟老太爺同人一起下象棋,聽說祁北楊要帶著余歡去逛街,眉頭也沒皺一下, 持著棋子,慢慢悠悠地落在棋盤上, 啪嗒一聲。

“去吧。”

余歡好久沒有逛過街了,這時候天氣回暖, 她膝蓋上仍舊蓋了一張薄薄的毛毯,祁北楊推著她, 喬和另外兩個保鏢跟在後面, 這麽一行人, 十分矚目。

偶爾有人瞧見余歡的臉,白凈漂亮,驚為天人;有攝影師禮貌地詢問是否可以拍照,都遭到了拒絕, 不得不遺憾離開。

聖彼得堡是出了名的藝術聖地,涅瓦大街上不少大大小小的畫材店, 一群人眾星拱月地陪著她,由著余歡隨意挑選。

余歡並沒有接觸過正規的繪畫課程。

小學時候老師還會教他們畫個小蝴蝶小太陽之類的, 初高中的美術老師永遠都會有事情, 課程基本上都會迅速地被其他科目的老師“堂而皇之”地瓜分掉。

祁北楊有繪畫基礎,耐心地給余歡講著各種鉛筆的不同;末了又笑:“你也不用非得拘著自己性子來, 想畫什麽就畫什麽。”

他們意外地發現了一家國人開的店, 裏面賣的顏料都有著好聽又幹凈的名字, 譬如煙紅,飛燕草藍,優雅幹凈。

滿滿當當的架子上,深淺不一的展示,漂亮極了。

余歡難以取舍,這一個個的也太漂亮了叭。但全部買下來……似乎又有點不太現實。

她依依不舍地看著堆滿顏料的墻。

“喜歡的話就全要了,”祁北楊說,“難得來一次。”

“但是這麽多,以後不好帶走吧。”

祁北楊笑著從架子上取出兩管,慢慢悠悠丟到旁邊籃子中:“有我呢,你擔心什麽。”

集郵一樣,每一色都購買了兩管,總共596種顏色,滿滿當當的裝滿了好幾個盒子。

隨行的一個保鏢立刻去附近買了箱子回來,負責把顏料先送回去。

店主對這樣大手筆的客人身份很好奇——

漂亮的少女坐在輪椅上,皮膚潔白瑩潤似玉,頭發上別了一枝百合花模樣的發夾,也不知道女孩哪裏受了傷,只看到她乖巧安靜地坐在輪椅上,膝蓋上搭著一條薄薄的毛毯。

付錢刷卡的男人高大英俊,眼角下一顆痣分外動人;他時不時傾身同輪椅上的女孩說話,店主聽不清,只能瞧見女孩笑的溫柔恬靜。

先前還猜測是兄妹,現在瞧起來,應當是一對情侶。

在聖彼得堡的華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店主自開業起還沒見過這樣財大氣粗、相貌也高的,笑吟吟著又送了幾枝畫筆。

余歡收了下來,聲音清甜:“謝謝老板。”

店主上了年紀,這麽漂亮可愛的女孩還是少見,目光落在她的腿上,不免又覺著可惜。

他在心裏嘆口氣。

好好的一個小姑娘,這樣站不起來,也真的是可憐。

可能這世間的事情,總難有十全十美的,不能樣樣都遂人願吧。

這次采購,滿載而歸。

知道余歡想要畫畫之後,孟老太爺立刻叫人把二樓的一間客房改造成了畫室,若不是時間不夠,他甚至想兩間房子打通改一改。

余歡把自己的存貨都放了進去,依照祁北楊的建議,開始自由自在地畫——也不考慮什麽技巧,這兩天的時間裏,她想畫什麽就畫什麽。

買好的顏料小心翼翼地擠一部分到調色盤中,加點水進去,祁北楊給她夾好鋪開畫紙,余歡笨拙地在畫紙上落筆。

祁北楊耐心地給她扶著筆杆,諄諄教導,糾正她的捏筆姿勢,講一些小的技巧。

孟老太爺找祁北楊談了談。

他的目的十分明確,要帶余歡離開,要去科羅拉多州。

“你也知道,俄羅斯陰雨連綿,空氣濕冷,不適合她養病,”孟老太爺緩聲說,“你和南桑的事情,我一把老骨頭了,想攔也攔不住你們。”

說到這裏,他輕輕咳了兩聲。

祁北楊十分尊重孟老太爺。

他早就聽祁老爺子多次說過,孟老太爺和他們不同,他是一人從泥濘裏面爬出來的,這樣的人,決斷力執行力,都較旁人強上千倍百倍。

但這並不代表他會聽從。

祁北楊說:“我認為霞照市更適合她。”

“荒唐,”孟老太爺笑了,看他如同看一個孩子,“你告訴我,霞照市怎麽著對她好了?”

“她的朋友都在霞照市,她在霞照市長大,風俗人情也更習慣。”

“她的家不在那裏,”孟老太爺盯著他,“你叫南桑回去,是有什麽目的?”

“我想娶她。”

這句話一出,房間頓時安靜下來。

孟老太爺皺著眉,宛若看一個病人:“你說什麽?”

“我想娶桑桑,”祁北楊站的筆直,從容不迫,“我尊重她的意願,如果她專心學業,我可以等她,等她畢業,或者等到她有了成家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