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點貪歡
小白恍然不知已經被人暗中窺探, 抓緊時間按開了錄音筆。
這一段音頻應當是匆匆錄制下來的, 一打開就是祁北楊的聲音:“……已經叫人盯著了,桑桑的事情,我心裏有分寸。”
小白睜大了眼睛看著余歡。
她只是垂著眼睛, 安安靜靜地聽著,仿佛這只是再普通不過的一件事。
小白有點害怕她這樣安靜。
有時候,越是靜悄悄的……越是嚇人。譬如周肅爾, 譬如現在的余歡。
或許是因為當時錄制的距離遠, 周肅爾的聲音低了許多:“你覺著自己這樣時時刻刻監控著她,是為了她好?”
“你能不能換個詞?這不叫監視,叫保護。”
背景音中, 周肅爾嗤笑一聲:“毫無也叫保護?小白?你怎麽醒了?”
繼而是小白怯怯糯糯的聲音:“我餓了, 今天晚上能不能吃沙巴魚呀?”
短短的錄音到此為止,小白望著余歡:“我當時只錄下了這些,前面還說了很多很多, 可惜我記不住了——”
哢噠。
鑰匙開鎖的聲音,小白抖了抖, 她膽子小,拼命抱住余歡,把臉埋在她身上。
像極了怕的發抖的小兔子。
余歡護著她。
聽到錄音之後, 她意外的不心痛, 只是有一種“果然如此”的解脫和釋然。
她早就該想到, 哪裏有那麽多的巧合, 祁北楊這樣的性子, 怎麽可能會在一朝一夕之間轉變了個徹底……他偏執欲難改,這樣派人時時刻刻監視她,也不過是和往昔同樣的做法而已。
祁北楊最擅長釣魚,釣魚的時候,餌要放足,姿態放低;她就像是那池中魚,先前就在他的身上吃過苦頭,如今因那鮮美的餌和那點溫暖又忍不住靠近,也該的她再受著一次教訓。
先前懸在她頭頂的達摩之劍,終於在此時此刻落了下來。
余歡擡起臉,瞧見了祁北楊。
他仍舊是方才出門的裝束。
來的這樣巧,又是這樣急。什麽和周肅爾出門辦事……都是幌子而已,這人始終沒有離開,恐怕是在另一個房間中暗暗監視吧。
也是和以前同樣的手段。
錄音筆仍被小白握在手中,祁北楊垂著眼睛看了下,又把目光落在余歡身上。
他來周肅爾這裏的次數不多,哪怕沒有聽,也能猜得到小白偷偷摸摸錄了些什麽。
他輕聲叫:“桑桑。”
依舊是那副溫和的模樣。
余歡的心裏出奇的平靜。
她只問:“祁先生,這麽長時間了,您不累嗎?”
祁北楊微怔。
“先前的事不說,從去年南影大新校區到現在,將近半年了吧,”余歡的手搭在小白背上,只覺她身體在抖,不,也可能是自己的手在抖,她分不清,也不想分了,“我同你說過不止一次,我不是你豢養的寵物,請不要拿對待寵物的那一套對待我。”
祁北楊怕她這幅模樣:“我沒有。”
矢口否認,他固執地認為這些事情不是他做的。
余歡只是笑:“祁先生,你一直在否認,可你又是怎麽做的?”
她心裏一片清明,不同於之前的惱怒、氣憤,現在的她,唯余平靜:“世界上哪裏有這樣巧的事,當初小白在晚上走丟,我去找她,結果你第一個找了過來;還有祝梁失蹤的那次,怎麽偏巧你就在那邊;我同楚瓊琚出去買衣服,那個男裝店的穿衣風格,根本與你平時不符合,卻能在那裏碰到你……”
這些個不合理的地方,她也自欺欺人地想要猜測是巧合。
巧合個p。
余歡忍下爆粗口,嘆口氣:“老實說,我真的失望了,不僅僅是對你,還有我自己。”
怨怒自己傻,總把人想的太過天真。
從始至終,祁北楊都是食肉不吐骨的狼;只是偶爾傷了爪子而已,她那要命的同情心就泛濫起來。
祁北楊的拳頭握了又松,也是徒勞:“……對不起。”
“現在是法治社會,你現在做的一些事情,已經嚴重侵、犯了我的,”余歡淡淡開口,“念在往日情分上,我不會把這些事情告訴爺爺。但是,祁先生,你近期的所作所為,嚴重傷害了我對你的信任。”
祁北楊追悔莫及。
心尖尖上的人兒就坐在沙發上,乖巧安靜。
明明就在眼前,觸手可及,卻仿佛再也無法觸碰。
祁北楊說:“我會叫那些人都離開,你能不能——”
——倘若能重來一次,他絕對不會再這樣,貪得無厭。
“不能,”余歡一口截斷他的話,神色篤定,“祁先生,到了現在,您還不明白嗎?我一直以來怕的,就是您這樣的掌控欲啊。”
祁北楊臉色微變。
轟隆——
春日的一聲悶雷,在天空中炸裂開來,雨水從輕緩到急促,嘩嘩啦啦落了下來。
小白怕的發抖,拼命摟著余歡,囈語一樣念叨:“別……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