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點貪歡

房間裏再無其他人。

祁北楊為她擦汗的手一頓, 俯身, 掐著她的下巴,逼問:“你說什麽?”

少女臉上的舞台妝還未脫落, 眼睛緊閉。雖然祁北楊已經在努力控制力道, 仍不可避免地捏痛了她。

余歡飲酒不多,酒精麻痹了神經, 像是被人丟進了暖融融的池子裏浸泡, 搖晃,她抓著床單, 胃疼使她額頭上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她壓根聽不到祁北楊在說些什麽。

朦朧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重新回到祁北楊身邊的那一晚。

祁北楊打開了衣帽間的門,讓她進去挑芭蕾裙, 那麽多漂亮的小裙子,華貴的, 輕盈的, 塔夫綢, 薄紗……

一件又一件, 讓她去試。

親吻,擁抱。

明明是極為親密的動作,但因著離心,總帶著幾絲涼薄的味道。

余歡已經記不起來那天兩人到底弄臟了多少件, 只記得祁北楊溫柔地親吻著她的耳垂, 微笑著告訴她:“桑桑, 別試圖離開我。”

他從不會在她身上施加暴戾, 但以愛為名的懲罰依舊銘心刻骨。

時間久了,就連余歡自己都不敢再說離開他。

她是真怕了。

怕了他洶湧的愛意,怕他偏執的喜歡,怕他蠻橫的獨占。

……

余歡在酒精的麻痹之下深陷舊日夢境,朦朧中依舊是逃脫不開,身上被打上名為祁北楊的烙印。

一直到醫生來,祁北楊都沒有等到余歡的回答。

他也不指望余歡能回答。

一個喝醉了做噩夢的人……早就不具備思考能力了。

祁北楊只覺著她必定夢到了十分可怕的事情,斷斷續續說了些話,支離破碎,反過來調過去,都是一個意思——

求祁北楊放過她。

祁北楊難得反思一下自己,思前想後,確認自己並沒有做過什麽過分的事情。

除了訛她那二十萬。

但余歡的話明顯不是這個意思。

她提到了“慈濟院”,欠錢,要同他分手。

這些東西連在一起,總是容易叫祁北楊想到些不好的事情。

——就像他一直都想要做的那樣,脅迫她留在自己身邊。

祁北楊甚至有那麽一瞬間,要以為她

同自己相戀過——哪怕是目的不純的那一種。

醫生匆匆過來,給余歡打了些納洛酮,用以緩解醉酒引發的不適。

針頭刺入瑩白皮膚的時候,沉睡中的人兒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皺著眉。

她連痛呼都止了,安安靜靜。

祁北楊捏著她纖細的胳膊,死死地盯著針頭,心都要被這樣的小可憐模樣給揉碎了。

液體緩緩注入,醫生拔掉針,米粒大的血珠剛剛冒出來,祁北楊就手疾眼快拿棉簽按住,給她止血。

這小姑娘嬌貴的很,愈合能力也差,真不知道這樣病弱弱是怎樣長大的。

醫生收拾好針管,瞧見余歡的手仍一直按著胃,建議喂些溫牛奶。

蘇早送走醫生時,順便去吩咐人去準備溫熱的牛奶。

祁北楊坐在床邊,給她按著棉簽,動也未動。

打過藥的五分鐘後,余歡緊皺的眉稍稍松開了些,或許是藥開始起效益了,也或許她不再被噩夢纏身。

林定害怕祁北楊這樣的安靜,頗有些不安地叫了聲二哥。

祁北楊擡頭,問他:“我之前,不認識余歡嗎?”

語氣平靜。

林定的太陽穴突突地跳。

方才醉中的余歡叫了兩聲祁北楊,他也清清楚楚地聽到了。

林定硬著頭皮回答:“確實不認識。”

他甚至不敢直視祁北楊的眼睛。

——若是叫二哥知道這群人都瞞著他,那還不得翻了天。

祁北楊定定地看著他。

林定被他看的心臟病都快犯了,只是強笑:“怎麽了?”

“沒什麽,”祁北楊淡聲說,“只是聽到她一直哭求我放過,我還以為自己怎麽著她了呢。”

林定連笑都僵了。

——看來酒啊,真的不是個好東西。

雖然也說酒後吐真言……但這太真了,也傷人。

林定打起了百分百的警惕,往後一段時間,可不敢再和祁北楊喝酒。

叫老四小五也不喝了,不然哪天說漏了嘴,這群人一個能跑掉的都沒有。

祁北楊瘋起來,那才是可怕。

林定見識過一次,絕不想再看第二次。

溫熱的牛奶送過來了,祁北楊沒有再追尾林定,簡單粗暴地捏開余歡的嘴,另一只手端著杯子就要往下灌——

林定看的心驚肉跳,及時制止住祁北楊的行為:“二哥,你這樣會嗆死人的!”

祁北楊黑著臉看他:“那怎麽喂?”

林定躊躇片刻:“二哥,我雖然沒吃過豬肉,但也看到過豬跑,電影裏面的主角喂藥啊喂什麽的,一般都是嘴對嘴喂的……”

說話聲音越來越低,到了後來,幾乎沒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