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點貪歡

余歡不急不惱,反而淺淺地笑了:“我相信祁先生的人品。”

“但是,”她話鋒一轉,“洛鈴一個人在病房裏很害怕吧?祁先生還是在這裏陪著她比較好。”

“我不怕,”洛鈴聲音拔高,“歡歡姐你就放心的去吧!有事我會叫護士的!”

只要堂哥和歡歡姐在一起,斷腿也不是那麽難過了。

余歡萬萬沒想到,祁洛鈴竟然如此熱切地想要撮合她與祁北楊。

她還想找借口,祁北楊已經拿起了旁邊掛著的外套:“走吧,外面下雨了。”

祁洛鈴殷殷切切:“走吧!”

“……”

在祁洛鈴的目光下,余歡繃緊了神經,跟在祁北楊身後出了病房。

電梯中只有兩人,余歡沒有看他,盯著電梯中照映出來的影像。

如鏡子一樣清清楚楚,余歡瞧見自己耳邊的一縷亂發,伸手整理了一下,掖在耳後;整理好後,忍不住看向了照映出來的祁北楊。

他站的板板正正,表情嚴肅到像是要去開什麽重大會議。

余歡說:“不用麻煩祁先生了,等下我可以搭地鐵回去。”

“我答應了洛鈴,”祁北楊的固執在這時候展露的一覽無余,一句話把她駁回去,“說到就要做到。”

余歡放棄掙紮。

電梯直接下到地下停車場,空蕩蕩的,沒有其他人,余歡心裏不免有些發恘,與他仍然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祁北楊先一步上了車,傾身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叫她:“上來。”

連余同學也不叫了。

余歡一時沒反應過來,站在原地,沒有動。

祁北楊看起來有些不耐煩,皺著眉:“別磨蹭。”

他這樣的冷淡表現,反而讓余歡松了口氣。

余歡上了車,系好安全帶。

從包裏摸出來鑰匙扣握在手中,上面掛了一個警報器,一拉就響,也可以過地鐵安檢。

離開祁家後的第二天,她便買了這麽個東西防身。

畢竟是獨自生活,聊勝於無。

外面下著小雨,不大不小,入秋來的第一場雨。車廂內放著一支歌,旋律很慢,聽起來像法語;可惜余歡不懂法語,只聽得柔柔囔囔,不辨其意。

祁北楊忽而開口,打破車內的安靜:“今天傍晚謝謝你了。”

余歡怔了一下,客氣地回應:“沒什麽,我也沒幫上什麽忙。”

聽得祁北楊與她說話,余歡依舊有些緊張。下意識的神經緊繃,她坐直了身體。

祁北楊專心致志開車,難得解釋:“洛鈴的腿傷是個意外,她下樓梯時一腳踩空,摔了下去。”

“……嗯。”

“我們把她性子慣壞了;這孩子平時沒有多麽要好的朋友,沒想到與你這樣親近。”

話題放在洛鈴身上,余歡要自在很多,同他說:“洛鈴心直口快,是個很好的孩子。”

話音剛落,她聽得祁北楊輕笑一聲。

他說:“聽你這口氣,像是把自己當她長輩了。”

余歡後知後覺,這話裏的不妥。

她同祁北楊在一起的時候,自然而然和他一樣,把洛鈴當成了小孩關愛;全然忘了,其實她也只比洛鈴大上三歲。

余歡補救:“洛鈴單純天真,心理年齡要小很多,本來就是個孩子。”

對於這一點,祁北楊倒是沒有反駁。

祁北楊讓余歡報小區名字,余歡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以祁北楊的能耐,挖出來她住的地方,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就不要欲蓋彌彰了。

車程遠,後半程路,祁北楊一句話也沒說;余歡瞧著車窗上小水珠慢慢凝結,未來得及變大,就被雨刷擦了下去。

余歡第一次和祁北楊提分手的時候,也是在學校附近找了個小區;那晚她滿心眼裏以為重獲自由,正歡欣雀躍地鋪著新床單,祝嫣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哭著告訴她,慈濟院要被拆掉了。

慈濟院是余歡長大的孤兒院,是祝嫣的母親祝華所建;建院的地原是片荒地,在幾十年前,請來工人建的院墻樓房。雖然不大,但祝華已經盡心盡力地照顧好了院裏的每一個孩子。

現在,因為土地證遲遲未批下來,慈濟院將被當做違章建築拆掉;下午剛有人下達通知,拆除就是這兩天的事情;祝華上了年紀,受不得刺激,祝嫣隱瞞著此事,沒有告訴她。

祝嫣不知道是從哪裏聽來的消息,哽咽著求余歡,重新回到祁北楊身邊,看看能否有拯救的余地。

祁北楊對慈濟院的捐款都是大手筆,權勢也大,由他出面,或許可以保住慈濟院。

余歡聽完祝嫣的哭訴,心裏一陣發冷。

這就是祁北楊的後招。

他早知道慈濟院要被拆掉的消息,卻在此時放出來;知道她會為了慈濟院低頭,所以才會那麽輕松地放她離開。

這人現在應該是悠閑著喝茶,等著她自己乖乖上門求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