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鐘獻放下高舉的手,顫顫巍巍地滾到大老板身邊,想替他整理一下儀容儀表,可卻不知從哪下手。

他死了。

他今天一定會死的。

鐘獻吞了一口唾沫,頭上冒出冷汗,恨不得表演一個原地自殺:“謝……謝謝謝謝總,您……您沒事吧……我……我不知道這個……對了,袖扣,袖扣給您找到了!”

謝從述頂著一身墻灰,面無表情往旁邊挪了一大步,擡頭看天花板,確認這次不會再從這裏掉什麽下來,才開口說話:“紙。”

鐘獻如夢初醒,嘴上忙應,手把所有荷包都翻遍,也沒找著一張衛生紙。

謝從述死盯著鐘獻,看他磨嘰半天一根雞毛都沒掏出來,竟還能擠出一個笑來:“紙。”

笑容本就瘆得慌,配合謝從述這張被墻灰糊了一半的臉,徒生出一種驚悚恐怖片的既視感。

鐘獻陷入被求生欲支配的恐懼,立馬采用方案B:“我……我身上沒有紙,我馬上去外面拿,謝總您稍等!”

溫知黎拿出紙巾,遞給鐘獻:“我這裏有。”

鐘獻忙接過,抽出一張要替大老板擦一擦,卻被他一掌拍掉。

“讓開。”謝從述一臉冷酷如是說道。

鐘獻低下頭,感覺自己連呼吸都是錯的。

謝從述背過身,三兩下用紙巾擦掉臉上的灰,冷聲吩咐:“出去,清場。”

鐘獻點頭如搗蒜,不敢再杵在大老板跟前討嫌,腳底抹油開溜,去外面驅散閑雜人等,保證大老板帶著一身墻灰離開時,不被任何人發現。

溫知黎感覺自己留在這兒也沒什麽用,輕咳一聲:“那個,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等等。”

前女友在前,就算一身墻灰也要保持帥氣。

謝從述盡量用一種“就是一點兒墻灰而已根本不足以撼動我的顏值”的淡定語氣,對溫知黎說:“我真的沒有不換衣服。”

溫知黎:“……”

難為你被墻灰糊了一身還有心思計較這個問題。

溫知黎不是很能理解謝從述的偶像包袱,回頭露出一個假笑:“好的,我知道了。”

謝從述無法忍受自己的形象在前女友心裏轟然倒塌,執著地繼續解釋:“其實我今天還穿這套衣服,是因為……”

因為是你上次幫我洗過的。

話到嘴邊,謝從述覺得此情此景說出來太不合適。

首先最重要的外在形象都不能保證,他無法忍受自己以這種形象對溫知黎說一些夾雜私人感情的話。

思索片刻,謝從述話鋒一轉:“是因為我早上看它順眼而已。”

溫知黎還要去張羅換會議室的事情,沒時間跟謝從述繼續討論這個問題,她出聲,果斷結束了話題:“嗯,是挺順眼,但我覺得你以後還是別再穿了。”

謝從述擰眉,問:“為什麽?”

“上次你穿套衣服被潑了油,今天又被糊了一身墻灰,不吉利,別再穿了。”

溫知黎頓了頓,出去之前回頭看他,輕聲補充:“而且這身也不好看,有點顯老。”

“……”

有點顯老。

顯老。

老。

溫知黎離開許久,謝從述還沉浸在被前女友嫌老的暴擊裏,久久緩不過神來。

鐘獻跟環洲的人溝通好後,回會議室找謝從述,小心翼翼地說:“謝總,都安排好了,這層樓都沒有人,電梯直達停車場,司機已經到了。”

謝從述脫下西裝外套,直接扔在鐘獻身上,越過他,臉色鐵青往門外走。

“衣服扔掉。”

鐘獻被衣服上的墻灰嗆得連咳好幾聲,抱著西裝追上大老板的腳步:“可是謝總,這衣服不是溫小姐她——”

謝從述霎時回眸,眼神裏的殺氣讓鐘獻立刻閉上了嘴。

“你再多說一個字,明年的年終獎也扣光。”

鐘獻:“……”

也。

行吧。

今年已經他已經涼透了。

他恨全天下所有的水管。

——

那天項目會議謝從述沒能參加。

另外,謝從述被墻灰糊了一臉清場離開環洲的消息也被牢牢封鎖,環洲的人除了溫知黎和廖國才,無第三人知道。

為此,廖國才還專門把溫知黎叫到辦公室,就泄露這件事的嚴重性,給溫知黎做了長達半小時的分析。

溫知黎心想,謝從述作為大老板的偶像包袱,還真不是一般的重。

本以為這件事會到此為止,然後一周還沒結束,環洲就收到保創總部關於搬遷辦公大樓的重要通知。

通知官方解釋是環洲現在的辦公大樓環境欠佳,二來離總部有段距離,辦公多有不便。

所以經總部研究決定,環洲從下周起,全體搬到保創大樓辦公。

消息一出,環洲上下堪比過年。

原因無他,保創大樓的辦公環境在全國都排得上名號,分分鐘甩現在的租賃樓好幾條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