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跟謝從述一起出來的還有環洲的高層。

溫知黎感覺自己真的點兒背。

活了二十三年,從沒為難過誰,第一次為難人就被抓了個現行。

上班第一天就給領導們留下一個驕橫不講理的形象,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鐘獻跟在謝從述身邊做事長達六年,處事不驚的能力還是有的。

現在還有無關人士在場,關於大老板和未來老板娘愛恨情仇金錢糾紛自然不能透露。

如何用一個謊言達到既保全大老板的顏面,又悄無聲息撇開自己與老板娘的關系,繼續在老板這裏占據總助C位,鐘.小機靈鬼轉世.獻僅用三秒鐘得到了答案。

鐘獻走到謝從述身邊,面色不改地說明情況:“謝總,溫小姐剛才特地來問我您的咖啡喜好。”

謝從述面色稍緩,視線始終在溫知黎身上打轉:“問這個做什麽?”

“方便您下次來的時候做好招待工作。”

說完,鐘獻似有若無看了眼廖國才,補充道:“環洲有心了。”

這種時候廖國才的狗腿子屬性總能發揮到極致,他走上來笑了兩聲:“鐘助理哪裏的話,都是分內事,應該的應該的。”

環洲的其他高層隨聲附和。

油膩大叔和尖嘴猴腮人精們你一句我一句,又刮起一陣保創環洲不分家,誓死做利益共同體的死忠妖風。

溫知黎作為一個普通打工仔,始終保持恰到好處的公式化假笑。

鐘獻不愧是謝從述身邊的大紅人,睜眼說瞎話的本事頗有謝氏風味。

鑒於溫知黎的“主動表現”,廖國才順勢讓她送謝從述去停車場。

電梯裏。

無關人士退場。

鐘獻的話能把環洲那幫高層糊弄過去,糊弄不過謝從述這只老狐狸。

電梯門剛合上,溫知黎搶在謝從述之前開口,直奔主題:“謝從述,我最後問你一次,那十來萬你還要不要?”

“……”

老板娘就是老板娘,一開口就這麽霸道。

鐘獻開始後悔沒有坐下一班電梯。

逃是逃不掉的,鐘獻默默退到電梯一角。

鐘獻佯裝研究電梯裏的護膚美容廣告,一臉專注,恨不得把“我聾我啞我還瞎”七個字貼在腦門上。

謝從述比溫知黎還霸道,擡手松了松領帶,懶散道:“要啊,現金籌齊了?”

溫知黎對著謝從述的後腦勺翻了個大白眼,笑得像是要把他給撕碎似的:“行,你給我等著。”

謝從述咬牙“嘶”了聲,真像是被她威脅成功了一樣,側頭看她,問:“我有件事一直很好奇。”

溫知黎倒真想聽聽他這張嘴能吐出什麽象牙來:“什麽事?”

謝從述帶著笑,淡聲問:“你現在倒是肯花別人的錢了,以前我買個包都得求你要,給個理由?”

謝從述這話問得直接,幾乎沒給溫知黎留情面,就連在角落裝隱形人的鐘獻聽了,都為之一驚,替溫知黎真實捏了一把汗。

許是在停車場被謝從述已經紮過一次,心理上有了免疫力,溫知黎聽到這句夾槍帶棒的酸話,倒也沒覺得多難受。

這場景就像是回到分手那天。

溫知黎兩年前壓不住火,兩年後仍然壓不住,甚至燒得更旺。

“理由?”溫知黎靠著電梯箱壁,兀自笑道,“沒什麽理由,我不願意而已。”

謝從述臉上笑意不再,沉聲道:“所以你現在願意花別人的。”

溫知黎再接再厲,又往醋火堆裏添了一把柴:“那可能是我以前也沒多喜歡你,怕欠人情還不清,所以才不要的。”

謝從述成功被惹怒,聲音拔高:“溫知黎。”

氣氛被低氣壓包圍,電梯裏更顯沉悶逼仄。

溫知黎打破沉默,漫不經心的口吻。

“聽著呢,你兇什麽,嚇著我了。”

謝從述目光如注,隱忍克制。

電梯到達停車場,門打開後,溫知黎伸手將謝從述請出去:“謝總慢走,歡迎下次再來。”

語氣卻完全沒有一丁點兒歡迎的意思。

——

謝從述憋著一股火上了車,鐘獻關上後座車門,戰戰兢兢地到駕駛座開車。

車剛發動,謝從述在後座突然發問:“她到底找你問什麽?”

鐘獻不敢隱瞞,低眉回答:“問您卡號,想還錢給您。”

謝從述太陽穴跳得厲害,不知道是不是氣的。

“嗯,罵我黑心肝,還罵什麽了?”

鐘獻又開始冒冷汗,迂回著說:“沒,溫小姐也誇您來著。”

這倒是意外,謝從述捏了捏鼻梁,反問:“誇什麽了?”

“誇您財大氣粗。”

謝從述氣笑:“繼續。”

還繼什麽續啊。

沒了啊大老板,您對自己在前女友心裏的地位,還認識得不夠深刻嗎!

鐘獻實在是沒法繼續,也不敢說話胡吹山寨彩虹屁,避重就輕道:“其實也……也不是什麽稀奇的話……謝總您不聽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