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放你娘個屁!”

旁人還未答,天鶴道君先是爆了粗口,“當我等嚇大的?”

常嫵撫掌:

“是極是極,你這嘴皮子一碰,便要我等將人交出去,算盤倒是打得好。”

七殺倒也未惱,只手裏還掬著一捧金液翻來覆去地玩:

“算盤好不好,還是要看本事大不大。”

“諸位如今已經入了甕,莫非還做著那和和氣氣、坐下商談的美夢?”

此時的大殿,已經大變樣了。

血霧充斥在除祭台外的每一個空間,而血霧的效力,幾乎在瞬間就被證實了。

大修士們各顯神通,避開血霧。

可血霧便像是無處不在的吸血蟲,沾到一星半點便甩不脫了,吸收元力極快,一個妙法境修士撐開的元力罩不到兩息,便被腐蝕出一個洞。

所有人都聚攏在了祭台上,鄭菀被崔望從陣法裏拎了出來,與其他人一起站在了井宿道君設下的梵天陣法裏。

“這陣法撐不了太久。”

井宿道君面色肅穆,“此霧當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阿彌陀佛。”

澄心雙手合十,“貧僧聞到了萬萬冤魂的濁氣。”

鄭菀則臉色煞白,自從所有人圍攏到這祭台之上,她的心臟便又開始“砰砰砰”亂跳——

仿佛有人往裏投了把火,燒得她又辣又疼,坐立難安。

她從前以為,修了道,自己的心絞痛便不藥而愈了:如今看來,只不過是情勢不夠緊張。

“凡間帝王打獵時,會先行讓兵屬將所有獵物圍獵到一個地方,再一個個射死。”

鄭菀突然開口,她喉骨剛愈合,聲音還帶著未恢復完全的沙啞,回蕩在這大殿時,刺得刮人耳朵。

“我們現在,就是被圍堵到祭台的獵物。他不會放過我們的。”

她指了指凹槽:

“金液,可還未完全滿呢。”

眾人隨她指的方向看去,果見金色液體還差了那麽一絲,才能完全填滿凹槽。

而就在剛才,他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血霧上,倒未曾注意這個細節。

“女兒家就是心細。”

天鶴道君贊賞地看了她一眼,“要將這金液填滿,恐怕還要死上兩三個,你們——”

他銅鈴大的眼睛轉了一圈,“——誰願意?”

自然是沒人願意的。

若犧牲品是旁人,且還與己無關的話,實在迫不得已,這些人恐怕也只會將那人推出去——

可一旦有可能危及自己,那便誰也不肯了。

“我等還是莫要上他的當,這賊子是想離間我等,讓我等窩裏鬥呢。”

“精彩,不愧是本君曾經看中的女人。”七殺拍了拍手,“一句話,便化解了危機。”

“只可惜,這還只是第一關。一旦那人親自出手,恐怕你們一個活口都留不下了。”

“那人是誰?”

在場的修士們,誰也不是傻的。

事情進行到這兒,大家都明白,大日仙宗裏,明擺著就是一場提前擺好的鴻門宴,只是不知……

幕後人是誰。

“是……星君?”

有人想起,那些邪盟修士自祭時狂熱叫著的一個名號。

“星君?”井宿道君一愣,“指使你的,是位星君?”

玄蒼界有史以來,能被稱星君的,實在少數。

星主鬥羅,蔔卦那一脈的最高榮譽。

而如井宿道君這般,還只能稱個道君,要被叫星君,首先,修為必須到還虛境——

且,還得十卦九準。

十卦九準是什麽概念?

那近乎於先知了——這可是仙人的領域。

蔔卦這一脈,大都命短,高階修士本就不多,修為臻至還虛境本就極為罕見,北冕門這一脈,傳承萬萬年,也就出了兩位星君。

一位,是創派祖師,一位……便是半途失蹤的紫薇星君。

“是紫薇前輩?”

井宿道君當場起卦,誰知龜甲才拋到半空,便被一股五行之力化為齏粉。

他面色大變,手指都開始哆哆嗦嗦了:

“斷命……逆天……是紫薇前輩,他、他要作甚?不、不對,若紫薇前輩未登仙,此時歲壽……未免也長了些。”

早該往生、登極樂了。

眾人面面相覷。

在場大修士,年紀最大的是歸墟派的明光道君,他將將一萬八千歲,已近遲暮,可也都是聽著這位道君傳說長大的。

紫薇道君在史載上,著墨不多,卻唯獨做了兩件事,被一直記到現在。

一是以斷命之身,晉升還虛境。

斷命之人,修路比之一般人,要崎嶇些,可崎嶇也意味著際遇,若是心性堅毅、升階也比一般人快。

二,便是他在無妄境時便曾預言過,大日仙宗的出世,時間、地點,無一不錯。

而最後一樁,卻只有正盟那些核心人物知道了。

紫薇道君在失蹤前曾預言過,五萬年後,玄蒼界會出現一個真正的天運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