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萬念起(第2/3頁)

誰能料到,經年以後,這些竟會變成這般?

“過去種種,都是我的不對,你若要怪,便怪我,菀菀那時尚小,還不懂事——”

崔望卻已經邁進門檻,直直走到了鄭菀面前,一掌朝她攤開:“鳳佩。”

鄭菀迷迷瞪瞪地隨他,伸手將壓裙的鳳佩取下來交到他手中。

崔望合掌,只見一股白光倏地從他掌中迸發,刺得所有人都閉上了眼睛。

“滴血。”鄭菀只覺指尖一痛,一股小旋風便帶著她紅色的血液沖入了鳳佩。

“崔望,你這是在幹什麽?”

她好奇地踮起腳尖瞧。

崔望凝神匯聚,元力一振,突見一只鳳凰從鳳佩中一沖而出,繞著天際與不知何時而來的火龍嬉戲,周遊一圈又俯沖下來,沉入方才的鳳佩裏,消失不見。

房中人人匍匐拜倒:

“神跡!神跡啊!”

崔望替她將鳳佩用鮫絲系住,掛於頸間:“此物名為‘鳳瓏’,采流照之華、鳳羽之精而成,你佩此物,不論何時何地,我都能來尋你。”

鄭菀忽而想起過去心悸時,握著鳳佩便得以紓解疼痛的情景。

這般說來,不獨他的龍佩,她的鳳佩也有殊異?

夢中崔望被她打了板子後,龍佩掉地上碎了,正巧血滴於其上,讓崔望滴血認主,得了一法天,那法天中,便有那一道開天劈地的青源劍氣,更有崔家那神通廣大的老祖宗,從此後一路指點迷津,兼插科打諢——

他那修真界人人覬覦的無垢琉璃體,也是叫這龍佩遮掩過去的。

所謂“鳳瓏”——

若當真是龍佩的一對兒,當不至如此雞肋才是。

老祖宗在崔望的識海裏翻來翻去、翻來翻去。

“小望望,把“鳳瓏”給她認主,以後她再對別人起了心思,便會第一個叫你知道,你好趕去斬了情敵,是也不是?”

“臟,心真臟。”

鄭菀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鳳佩,嘴角翹了起來:

“崔望,你真好。”

崔望一抿嘴,眸光竟有些笑意,鄭齋引他去一旁入座,鄭菀朝他做了個“去去便來”的手勢,假托更衣,去了正房左側的耳房。

她不怕崔望偷看。

他不“發病”時,向來是很得體的。

鏍黛將門合上,便退守一邊。

鄭菀從香囊裏取出方才容怡給她的姻緣符,緩緩神,用剪子剪開,從裏面取出一只搓得細細的蠟丸展開,只四個字:

“柳依逃了。”

鄭菀倏地站起,下意識要去找大長公主問個清楚,定了定神,才又重新落座。

當日梅園安插人,全靠大長公主,加上這回,已經麻煩她良多,不宜再逾距了。

無妨,鄭菀將紙條在蠟上燒盡,認認真真地盥洗,更衣完便又出門,才踏上走廊,便聽廊上有人在提太子與柳家的親事。

“……柳家家風清正,教養出來的女兒自然是好的。”

“可我怎麽聽說,前陣子為著死了一個姨娘的事兒,他們家那個庶出鬧得歡?就、就那臉上長紅瘢的!”

“也是柳夫人心慈手軟,那庶出不懂規矩闖了宴,二娘子還特地稟了太子將太醫請去瞧了,可誰能掙得過命呢?沒幾日還是一蹬腿死了。偏那庶出的非說是柳夫人下毒戕害,把那柳大人氣得啊,直接找了媒人遠遠地發嫁出去,走了快小半月了都。”

“話說這人真是——”

有人壓低了聲,“叫柳夫人害的?”

“一個妾罷了,天生福薄命賤,怎能怨旁人?”

鄭菀若有所思,正欲往前走,卻聽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溫柔和緩:

“菀娘,我有話要對你說。”

鄭菀揚眉,轉身果然見是太子。他一身白綢金邊的寬綢,頭戴金冠,腳踏皂靴,頗有些翩翩風度,只是胡子有些時日未刮,倒顯出格外的一股落魄憂郁。

“何事?便在此處說好了。”

“孤、孤……”他近一步,便見鄭菀往後退一步,只得搖頭苦笑,“只是想與你說一說,心中煩悶。”

“殿下若煩悶,不若找柳二娘子。”

“那佛口蛇心的女人?”太子哼了一聲,“連自己妹妹都要戕害,虧得……”

鄭菀精神一振:“殿下是何意?”

“我前日苦悶,去西郊圍場打獵,救了一人,你道是誰?便是我那好未婚妻的庶妹,這般可憐之人,她竟要派人將她——”

“柳三娘子?那她人在何處?”鄭菀滿臉天真。

“我怕她一個人呆著出事,便帶來了此處。”

正房內,崔望站起了身。

鄭齋只覺得方才還暖融融的房間,突然變得冷嗖嗖的,喊人加火盆的功夫,方才還在敘話的年輕郎君竟然不見了。

崔望看著不遠處那對言笑晏晏的男女,只覺得心裏那塊地方,叫人堵上了一塊千年玄鐵,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