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嫉心起(第2/3頁)

“小娘子,可要回府?”

鏍黛跟著她。

“難得容怡高興,等宴過了再走罷。”

鄭菀搖搖頭,“你我在此處歇歇。”

她繞著假山,沿著小徑慢慢散步,心道虧得急中生智,不然今日這老底便要叫那姓崔的看穿。不過……他若對她生疑,為何之前不用?

想來是陰差陽錯才是。

走到一邊,果然見太子靠在一棵梨花樹下,神情恍然。雖說早就預料到,鄭菀仍然恍惚了一瞬,可思及夢中所見,心又硬了起來。

這般只會怨天尤人,坐視她叫人踐踏淩辱的懦弱之人,她情願不要。

所以,也莫要怪她今日利用他了。

這本便是她計劃的一環——她叫人引他來此,自然是需要他的所謂“癡心”一用。

花苞已綻了一半,風一吹,便有濃郁的香氣伴隨著荼白的花瓣兒落下來。

鄭菀急急轉身,踩過地面枯枝的聲音將太子從回憶中驚醒。

“菀娘!你怎會來此?!”太子大驚之下驟然一喜,“你還是念著孤的,是也不是?”

“太子錯了。”

鄭菀重新轉過身來,“菀娘不過是貪看風景,錯入此處。”

“你竟然說‘錯’?你可還記得,在此處,孤為你撿過一只風箏,那時菀娘你才八歲。”太子癡癡地看著她,“孤一直記著,記到了現在。”

鄭菀看著他手邊散了一地的酒瓶碎片,濃郁的酒氣傳開來。

“太子你喝醉了。”

“孤沒醉!孤、孤是心裏苦!孤只能看著你什麽都不能做!”太子試圖來拉她,“孤初遇你,便此、在此埋下了一壇女兒紅,等著你快快長大,嫁予孤,新婚之夜,孤便能與你一同飲此酒,可、可那人來了!皇父說,孤不能娶你!因為你是他從前的未婚妻!孤今日,便把這酒挖出來喝了,便當今日是你我成婚……”

“太子糊塗了。”

鄭菀容色淡淡。

“孤沒糊塗!孤讓宮人每月來此摘一回梨花,梨花沒了便桃花,你愛的花箋,每一張,都是孤親手為你做了送去,可孤聽說,你卻用那花箋日日寫情、張張表意送與他,孤、孤心碎欲死!”

“殿下!”

太子身邊的閹人欲來拉他,被甩開了。

“滾、滾開!”

鄭菀看著他:

“那又如何?”

“菀娘,菀娘!”太子甩開身邊人,伸手來抱她,叫鄭菀躲了,只捉住一只袖子,“你現在歡喜他了?不歡喜孤了,是不是?”

鄭菀看著袖子:

“太子放手。”

“不放!”太子趁她不備,一把抱住她,“孤不放!我不放!你與孤、啊不,我,一同私奔去,我大不了不做這太子了,不娶那柳二娘子——”

“嘩——”

一陣颶風,將兩人撕擼開來。

鄭菀只感覺腰間被一只灼熱的手臂緊緊錮著往後退去,而原先抱著她的太子則被掀得東倒西歪。

“崔先生?”

她驚訝地轉過頭。

崔望冷冷地瞥她一眼,猛地又一掌推出,方才還掙紮著要爬起來的太子被一股氣勁擊倒,悶頭倒地、人事不知。

“你殺了他?”

鄭菀讓自己尖叫了起來。

崔望始終一言不發,只是禁錮著她的手更用力了,鄭菀只覺得一陣風起,自己便如騰雲駕霧一般,一個晃眼被帶到了一片爛漫的海棠花林。

一樹一樹海棠盛開,紅的、白的、粉的,還未到季節,卻開得華盛爛漫。

明明是這般美麗的場景,鄭菀卻覺出風雨欲來。

一只盒子啪地被崔望從袖中丟了出來,未見落地便打了開來,她看到她寫了許多的桃花箋被一陣風撕成了碎片。

“你的桃花箋。”

崔望看著紛紛揚揚的紙屑。

“崔先生!”

“你的海棠。”

一株株海棠被一股巨力連根拔起。

鄭菀愕然地看著崔望,他垂目看著她,眼裏的星辰荒漠、山川冰雪全部消失了,只余下滄海橫流、波濤滾滾,仿佛要將這世間的一切都毀滅殆盡。

她終於感覺到了恐懼,可恐懼之余,又有點兒興奮。情蠱不是無根之水、無源之花,卻能將一切欲望催化擴大,而此時的崔望,不穩。

她只需要再加一把火。

“崔先生,你幹什麽?!”鄭菀驚恐道,“你竟、竟殺了太子?!”

“你關心他?”

“關崔先生何事?崔先生不是對我不屑一顧麽?”鄭菀似是被激怒了,一雙眼裏藏著傷心與憤慨,“我等在崔先生眼中不過一只螻蟻,想留便留,想殺便殺,太子如此,我亦如此。”

“你歡喜他?”

“崔先生既不歡喜我,又何必管我關心誰?既不歡喜我,在須臾之地又為何要百般照顧、救助於我?又為何在回來後,耐心與我療傷?!又為何要那般、那般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