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吻

梁挽不知道還有誰要來看演出,左鐵公雞的嘴巴從沒有一刻像今天這麽嚴過,怎麽問怎麽回避,逼急了就翻個白眼,往床上一躺裝死。

“你懂什麽叫做驚——喜?”她誇張地張大口,著重強調了最後兩個字,“請不要隨意破壞我們陸總安排的氛圍。”

梁挽好奇心快漫出來了,放下身段撒嬌:“那你透露幾個名字好不好嘛……”

“不。”左曉棠態度堅決地拒絕,撕掉臉上都快幹了的面膜,她望著一臉求知欲旺盛的好友,使出殺手鐧:“如果你想明晚頂著黑眼圈和暗淡無光的皮膚登台,我可以陪你耗個通宵。”

這招確實有效,即便再撓心撓肺,梁挽也只能悻悻閉上嘴。

因為睡得早,第二天七點不到,她就醒了。演出日比想象中行程更緊湊,上午十點就要集合,先在ABT本部彩排一遍,而後去現場正式走場,音樂、燈光、舞台定點位置都不能出錯,額外還得空出三小時來化妝造型。

梁挽洗漱完畢,叼了片吐司,取過便攜旅行包,她又朝臥室裏看了一眼。床上的姑娘大字攤開,鼾聲如雷,她琢磨著左曉棠時差肯定沒倒過來,估計要睡到下午才能醒,便沒打算叫醒對方,轉而輕手輕腳合上了門。

五月二十日,520(我愛你)。

特殊的日子,特殊的含義。怎麽能不見見最特殊的人?

梁挽打了車直奔心理研究院,在最後一個路口等紅燈的時候,她拿出氣墊粉撲坐在後排補妝,圓鏡裏映出一張完美無瑕的桃花面,她端詳了半刻,又細細塗了層豆沙色的唇膏。

司機是個白人小哥,對著後視鏡吹了聲口哨:“你瞧上去很美。”

梁挽笑了笑,淡淡回了句謝謝。

車子到達目的地,白人小哥繼續三八:“是要和男朋友約會對吧?”

梁挽取出整鈔遞過去,開門下車時,糾正道:“不是男朋友,是未婚夫。”說完,她忽而有些耳根發燙,急急走開。

其實小變態給過許多暗示,就差沒正兒八經求次婚了,當時她忙著應付戈婉茹和團裏的競爭名額,很多話都沒仔細去琢磨味道,這陣子她靜下心來,才發現當初兩人的對話有多雞同鴨講,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

梁挽感到汗顏,如今想主動拋出橄欖枝,那人卻一直昏昏睡睡,意識不清。她嘆口氣,在一樓門禁處按了呼叫鈴。

值班的護士早就認識她,熟門熟路帶她去陸衍的病房。走廊上,梁挽撞見了徐程嶙,他步子飛快,邊走邊翻著資料,上面全是密密麻麻她看不懂的符號。

“徐博士。”她擡手打招呼。

徐程嶙第一時刻並未聽見,走出去幾步腳步驟停,回過頭一瞧,詫異道:“梁小姐,今天怎麽那麽早?”他有些意外,往日這姑娘都是等日落以後才會出現,今天可是稀奇。

梁挽正欲回答,又見他輕拍了下腦門,似是自問自答:“我想起來了,你晚上肯定沒時間,要演出對吧?”

這回輪到她驚訝了:“您如何……”

“陸先生半夜時候醒了,隨便聊了幾句。”徐程嶙解惑,瞥見小姑娘一臉緊張欣喜的神情,他趕緊推開病房門:“等會兒,我們進去說。”

房裏窗簾拉著,一片昏暗,儀器規律地發出機械聲響,液晶屏上有奇怪的圖層和曲線,紅綠色澤來回交替。

梁挽的視線在接觸到床榻上的男人後,那點兒希望的光徹底成了無盡的落寞。

他還陷在睡夢裏,手腕、頸部、額際都有銀色的金屬圓片貼著,皮膚依舊蒼白,幸好嘴唇不若先前黯淡,泛著淺淺紅色。再往上瞧眉眼秀雅,睫毛鴉黑,呼吸綿長規律……

呃,活脫脫一個睡美人的男版。

梁挽甚至懷疑,是不是她下去深情地吻一發,對方就能清醒,畢竟童話故事裏都是Happy Ending,老天爺沒道理折磨他們這對癡男怨女。

“梁小姐,沒事吧?”徐程嶙見小姑娘一直沒說話,忍不住出聲。

梁挽猶豫半晌,點點頭,小臉上明明白白寫了三個字——【不太好】。

真的太久了,兩個禮拜沒聽過他的嗓音沒感受過他的溫度,就連短消息都沒一條。她感到荒謬,也不是什麽絕症無奈天人永隔,為何偏偏就成了牛郎織女?

“你先別急。”徐程嶙嘆一口氣,拍她的肩膀,強行讓她將注意力從男人身上離開。

梁挽怔怔地轉過頭,咬著唇不吭聲。

徐程嶙雖然看不慣陸衍這種心比天高的公子哥兒,但對癡情的小姑娘還是相當抱有同情心的,他組織了下語言,放軟了語調:“梁小姐,你不必過分擔心,目前情況確實是在往好的方面發展。”

“這台機器是德國實驗室和我們這邊共同研發的,能監測病人大腦皮質,同時分析神經元以及……算了,我這麽說吧。”他撇去那些冗長的專業術語,指著屏幕道:“你看這片紅色,是不是比綠色的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