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南溪基地,操場上一片被烈火炙烤後的焦黑。

唐倦的刀從樂和安的屍體中緩緩抽出,

基地內的聖徒們齊齊後退了幾步,

面對眼前這個強大的男人,基地曾經的領導者,他們提不起對抗的勇氣。

人群之中,江鴻才的雙腿在剛剛的戰鬥中被唐倦的烈火嚴重燒傷,

他疼得滿臉鼻涕眼淚,卻咬著牙不敢出聲,拼命往人堆後方爬去,生怕再度引起唐倦地注意。

江遠山站在隊伍前方,同樣一點一點的向後退著。

他平日裏儒雅溫和的模樣不復存在,白發淩亂,眼鏡也掉了,臉上的肌肉垮了下來,正一臉戒備地著看著那個回來報仇的男人。

他的心中充滿著怨恨和後悔。

為了謀得那顆珍貴的三階魔種,他聽了樂和安的鼓動,決定下手鏟除唐倦,誰知人算不如天算,魔種竟然被半路殺出的楚千尋截走了。

更可恨地是,他本以為已經牢牢掌握在手中的基地,在失去了唐倦和嚴雪之後,迅速人心浮動了起來。

唐倦在的時候,基地內的人對江遠山服從且恭維,讓江遠山漸漸產生了自己才是這個基地的實際領導者的念頭。

想到嚴雪是兒子的女朋友,樂和安不過是個蠢貨,只要鏟除了唐倦這個趾高氣揚的男人,魔種自然就能匯聚到自己手中。

誰知那個看似脾氣暴躁,不得人心的唐倦一不在了,整個基地的聖徒一下就冒出了各種心思,不再服從管理,對他的態度也立刻變了。

如今不要說讓基地裏的聖徒上繳獵魔時獲得的部分魔種,就是基地組織出去收集物資,很多人也開始陽奉陰違了。

基地內的儲備糧資開始捉襟見肘,流言漸漸四起,人心不安,各種大小矛盾不斷,令江遠山焦頭爛額。

他知道基地已經開始散了,他甚至懷疑只要隨便來一只厲害點的魔物,這個基地都會撐不下去。

想到這裏,江遠山勉強壓下心頭的怒火,不去看雙腿被廢了的兒子,堆出一副真摯誠懇地表情,

“阿倦,不,倦哥,之前鴻才他們被樂和安這個小人蒙蔽了。我也是後面才趕到,一時沒搞清楚情況。如今大家都很後悔,還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回到基地來,繼續做我們的領導。”

“你看這個基地,都是你一刀一槍打下來的心血,基地裏這麽多條性命,也都指望著你。你就回來吧,阿倦。鴻才他不懂事,得罪了你,你廢了他的腿,我一點都不怪你,回頭我還要好好教訓他。”

唐倦看了江遠山半晌,突然仰頭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笑得肆意張狂,若無旁人。

狂妄的笑聲回蕩在基地空闊的操場上,令不少知道內情的人羞愧地低下了頭,

一直到笑得夠了,唐倦才用那副吊兒郎當地模樣開口說話,

“江老師,當初我們幾個兄弟來到這裏,你就是用這副大義凜然的模樣說動了我們。”

“我們兄弟幾個死得死,魔化的魔化。最後只剩下樂和安,施德明兩個。”

他伸手摸了摸脖子上掛著的一串項鏈,

其中有一條被火焰燒得通體焦黑,可以看見那被反復摩挲過的漆黑吊墜上刻一個“任”字。

唐倦摸到這條項鏈,仿佛想起往事,收斂起張揚的樣子,聲調低沉下來,

“我就想啊,既然兄弟們都葬送在這裏,我也就留在這裏好了。我是一個不懂事的小混混,向來就尊敬你們這些當老師的文化人,基地裏的事我都聽你安排,我只負責在前頭沖鋒陷陣。讓大家都能有個安穩的生活,也算對得起兄弟們的死。”

他低頭看向身前那具曾經的兄弟的屍體,用刀尖把樂和安脖頸上一條染血的項鏈挑下來,握在手中。

“這下人都齊了,等我死在哪裏,我們兄弟幾個不管好壞就算葬在哪裏了。”

他甩掉刀上的血,在眾人半驚半疑戒備著的目光中,自顧自地轉身走了。

“阿倦……”江遠山還企圖挽留。

唐倦頓住腳步,側過臉,滿臉是壓抑著的桀厲兇惡,

“江遠山!我勸你別再招惹我,若不是這個基地是我一手建起的,不想親手毀了它。我早把你們這些敗類燒成人碳。”

“好自為之吧。”

唐倦留下這句話,拽著那條血淋淋的項鏈,走出基地大門。

他孤身一人闖進來,殺了他想殺的人,廢了他想廢的人,揚長而去,整個南溪基地的人眼睜睜地看著,竟無一人敢出來攔他一步。

此刻,在冬瓜島的海岸邊,

嚴雪走到海妖身邊,摘下了墨鏡,

她看著那魔物的面容,吃驚地說:“任哥?你是任哥?你……你不是死了嗎?”

海妖轉頭看了嚴雪一眼,一臉漠然。

嚴雪的眼眶紅了:“我們都以為唐倦親手殺了你,原來倦哥他最後還是沒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