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朝陽公園新居的夜,總會想起流著淚的你的臉(第3/8頁)
蘇青遞過手機,Ethan翻了翻手機,遞回來:“讓她一個人散散心也好。”
蘇青正要說話,那邊有人喊她:“蘇青姐,你的歌到了。”
她連忙找來一個麥克風。
今晚的女主角要唱歌,大家都停下聊天,鼓掌。
蘇青像個在香港紅館開演唱會的巨星,揮揮手,準備以一首沒幾個人會唱的老歌艷壓全場。
旋律一進來,蘇青看屏幕,連忙對點歌的人說:“錯了,是《祝你幸福》,不是《祝我幸福》。”
“啊,那這首歌切掉?”
“算了,身為人肉點唱機,我什麽歌不會唱!”
啊,陳小霞寫的曲子真好,楊乃文倔倔的嗓子,唱的滿是溫柔和不甘。
“滿天星星在眨眼,他陪在我身邊,輕聲細語溫柔的眼,看著我的臉。”
這樣的美好,蘇青嘲笑自己的公鴨嗓,真是無法描繪。
不過她懂。
唱著唱著,她唱進了這首歌裏,這哪是一首楊乃文的流行曲,這根本就是她的故事。
幸福離得越近,人心越是感慨萬千。
“一段回憶翻箱倒櫃,跟著我在追,想的是誰?”
是啊,想的是誰呢?
心裏那些模糊的影子又翻動起來,飄過來,仔細看,又看不清楚臉。
好像誰都是,好像誰又都不是。
曾經深愛過的人啊,如今散落四方,緣分盡了。
“一枚戒指在我眼前,是他的諾言,愛我永遠。”
有時候跟李文博擁抱,蘇青會悄然感激得熱淚盈眶。
這散發著香甜滋味的男人肉體,不知道需要經歷多少人的愛,才澆灌成今天的模樣。
她又何德何能有這樣的好運,接收這一切。
“我很幸福,真的幸福,卻渴望得到你的祝福。”
所以,愛與傷害都成前塵往事了,分別太久,因為無緣再遇到,他們逐漸在心裏被磨得珠圓玉潤,舊日裏棱角的枝丫早已不見,多希望你能見到我如今的一切。
我不是炫耀,我只是最後想念你一次,我曾那麽用心地愛過你,你的笑臉曾照亮了我黯淡的生命,忘記過去,就是否定自己。
“好想聽到你說,祝你幸福,只想聽到你說,祝你幸福。”
一張張模糊的臉,在變得清晰之前,忽然成為記憶片段的主角,跟放電影一樣昨日重現。
校園裏,穿著白襯衫的李川迎著人流,走向她,他的臉,明媚了整個青春。
而後,那臉又變了,是白凱南細長的桃花眼,孩子氣的臉,高大的個子,他左右尋找,終於找到她,奔向她,穿著一件運動衫,背著雙肩背包。
她笑著等著他,心裏卻想,這場景我在哪兒見過。
後來,又是時一鳴,年畫娃娃的兩團紅暈,拿著相機偷偷地拍她。
所有的面孔又都模糊了,而後又是劉戀那張臉,永遠無懈可擊的樣子,蘇青默默地看著她。
祝我幸福吧,劉戀。
間奏散去,一切恢復如初,遊離的靈魂又回到肉身。
此時,擡頭看,周圍人鼓掌,李文博在那邊笑盈盈地看著她。
哦,是她的訂婚party。
一切如舊,又一切如新,這是她實打實的生活。
往事不能忘,浮萍各西東。
李文博說:“你正經唱起歌來,跟說唱一樣,都是一個調。”
蘇青正想說個俏皮話,以此掩飾這首歌的不祥,Ethan一把拉住蘇青,面無血色。
包廂裏亂哄哄的,Ethan的話說不清,李文博以為Ethan要走,打開包廂門,送他出去。
門關上,喧鬧消失,Ethan的話更顯得清晰而殘酷。
“我剛在微博上看到,最新消息,馬爾代夫海嘯了。”
蘇青一時沒反應過來。
北京,越來越像個國,三教九流,車龍混雜,喜劇不斷。
日本、汶川、北川、馬爾代夫,仿佛都是千裏之外的虛幻之地。
海嘯?會嘯到北京來嗎?蘇青還想開玩笑,然而絕望的火苗漸漸躥上來了。
“劉戀一小時前,還在馬爾代夫的海邊看落日。”
“咣當”一聲,蘇青心底原本的擔心終於被落實。
Ethan握了握蘇青的手:“我得先走了……”
Ethan和李文博抱了抱,噔噔噔地下樓了,李文博推了推蘇青。
“蘇青?”
蘇青臉上硬擠出一個笑容,卻像是流浪狗討好人的表情一般:“你說,劉戀肯定沒事吧……”
李文博不置可否。
蘇青搖著他的手:“她這麽彪悍的人生,怎麽可能一下子結束,誰出事也不能她出事吧。”
然而李文博的表情很嚴肅,他想用手扶著蘇青的肩膀,跟她說……
蘇青卻自言自語:“不行,我得跟Ethan一塊兒去問問。”
沒等李文博反應過來,蘇青卻像是離弦的箭,沖到了樓下。
她沖過人群,沖過大門,沖過工體北門前面的小販,她穿著白色的禮服裙子,夜晚有風,吹得她裙角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