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死

首先,程鳶不是個溫柔體貼的女人。

她草根出身,六年創業,為人瀟灑爽快,不拘小節,甚至有些女漢子,能掄起酒瓶給人開瓢的主兒。

其次,程鳶沒那麽喜歡他。

在兩年的追求中,她甚少過問自己的家事。

今早一上來,認錯示好、關心父親、勸他回歸家族企業、還給他夾菜,完全不是她會做的事。

如果不是表姐馮暖暖生日宴,她喝醉酒把他睡了,他指不定要拖到牛年馬月才能抱的美人歸。

最後,程鳶有點怕他。

雖然竭力保持著平常的互動,但眼神與肢體總帶著點忌憚和疏離。

為什麽一夜之間變化這麽大?

難道新婚夜自己的索取嚇到她了?

霍昭譽一邊檢討著自己的言行,一邊去觀察她的表情變化。

程鳶有點怕,男人的視線犀利冷冽,看得她頭皮發麻。

為什麽有點心虛呢?

難道是因為她擅自更改了恃寵而驕的情節?!

程鳶余光掃著他,辨別著他臉上的神色。

兩人的互動落入霍母眼中。

此刻,她先前臉上的嚴肅冰冷漸漸消失,眼睛裏帶了點慈母的笑容:“阿譽啊,程鳶說的對,你父親年紀大了,公司事務繁忙,你也該學著做點事,不然等他忙不動了,日後龐大的家業指望誰?”

她經程鳶的提醒才想起目前最重要的事不是計較兒子的婚事,而是鞏固兒子的繼承權。

那徐家小子的事,兒子不清楚,她卻是明白的。

聽聞徐明煙那女人快死了,估摸著死前會給兒子求個身份。

眼下兒子叛逆乖戾,學業以及婚事都違逆了霍振年的意,如果再任由他的性子搗鼓那什麽破建築公司,萬一認了那私生子進門,要如何是好?

馮雅越想越覺得程鳶的存在有些必要,兒子不聽她的話,但對自己的女人有點兒寵溺的意思。

興許可以讓她多多勸他。

當然,在這之前,需要改善下兩人的關系。

於是,馮雅笑說:“程鳶啊,聽聞你媽身體不好,我有幾斤上好的藏紅花,有滋補身體的功效,回門的時候記得給你媽帶回去。”

程鳶有些驚訝,按著記憶,這可是沒有的事。

看來她今天的表現,多少有些改善婆媳關系的苗頭了。

她暗暗高興,面上溫順地回:“謝謝媽。”

馮雅見她上道,不吝嗇釋放善意,又笑著問:“好孩子,回門後,可想好去哪裏度蜜月?”

“額?”

程鳶被問住了,實話說,她對蜜月沒什麽期待。而且,作為十三家餐館的老板,她平時還是很忙的。

霍昭譽見她沉默,就知道她沒想過蜜月的事,主動接了話:“暫定去普羅旺斯,然後轉去愛琴海,最後經由北海道回來。”

這是繞大半個地球啊!

她這兒子可從沒說過帶她這個媽媽出去玩。

果然有個媳婦忘了娘。

馮雅心裏有點不是滋味,面上也不顯露,點點頭,看他時目光略有深意:“好好放松,回來後,就要收心了。”

霍昭譽沒接話,懂了也裝不懂。

馮雅最怕他這個脾性,正想說什麽,老管家平伯走了過來,在霍振年身邊停下,躬身道:“老爺,徐先生來了。”

徐先生是徐朝陽,程鳶的初戀白月光,裏的男主,事關她悲劇人生的源頭。

程鳶聽到他要來,有點慌,聽到腳步聲靠近,下意識地伸手擋住了臉,心裏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她恨不得把頭埋進碗裏。

霍昭譽一直留意著她的動靜,見到她這怪異的動作,忙扳住她的肩膀:“你怎麽了?”

他力道有些大,扳住她肩膀時,逼得她頭也擡了起來。

程鳶怕被徐朝陽看到,猛然撲進他懷裏,聲音嬌嬌的:“老公,我身體不舒服,你快抱我上樓休息。”

她是決不能被徐朝陽看到的。

據書中內容顯示,徐朝陽這次來霍宅,是想請霍振年去看他即將病逝的母親。

他本無意認祖歸宗,奈何看到了她,就同意了。

程鳶在確定穿書後,就想出了三條保命之策:一是必須跟徐朝陽保持距離,能不認識就不認識;二是必須扞衛霍昭譽的繼承權,只要他不失敗,不絕望,就不會拖著自己去死;三是改造霍昭譽的反派性格,這條顯然任重道遠,但她不能放棄改造。

霍昭譽不知道懷中女人的花花腸子,一聽她說不舒服,忙抱起她疾步往外走,一邊走,一邊還不忘吩咐仆人:“少奶奶不舒服,打電話讓孫琦過來!”

他走出餐廳時,跟徐朝陽擦肩而過。

程鳶窩在他懷裏,嗅到一種熟悉的薄荷香,淡淡的,有些清涼感。

她把腦袋更深地埋進霍昭譽的懷裏。

霍朝陽喜歡極了她的親昵,吻了下她的發,溫聲說:“很難受嗎?忍一下,孫琦很快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