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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女婿不愧是公安,眼觀六路呀,我是看你們兩口子辦事呢,就不打擾了,要不當著外人叫比你小的人姑姑,也挺尷尬的不是?”

祁香貝一副替人著想的面孔,讓張有年臉上的笑容更大了,“那我這個做侄女婿的還得謝謝你了,不用這樣,我們不尷尬。”

“哦,”祁香貝無所謂,尷不尷尬只是托詞,要不要當面見還不是她自己做主,“那我這個做長輩的也更自在,挺好。”

張有年腳下一踢,幾顆石子飛了出去,然後手揣到兜裏,吹著口哨走了。

祁香貝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接著往前走,剛走出去幾步,就停住了,她看見祁春燕就這麽大刺刺地跑到她前面擋住了去路,“你們兩口子真沒默契,張有年剛走你就出現了。”

“別挑撥離間,我們兩口子一致得很,別以為剪了頭發、背過身我就看不出來是你。”祁春燕在路過的時候,已經百分百確定就是祁香貝,她沒吭聲,等進了廠門跟蘇師傅打招呼,說剛才跟年哥有事沒說完,才出來找她,沒想到被年哥搶了先。

“看出來又咋地?你還能吃了我?”祁香貝雙手壓著挎包,就這樣隨意地站著,真是的,張有年怕是職業警覺才攔住她的,祁春燕明明已經進廠了,還特意從旁邊轉出來追她,恐怕不是打個招呼這麽簡單,“你專門出來有啥事,要只是出來喊聲小姑就算了,我還有事忙,走了。”

祁春燕突然咯咯笑了起來,可能覺得聲音有點大,又用手虛掩著嘴,“有啥事?沒事不能來看看你落魄的樣子嗎?志國說你下地幹活呢,破天荒呀,受不了了吧,跑到縣城這是躲清閑還是找工作?嘖嘖嘖,剛才沒發現,看看小姑這白白凈凈的手快成雞爪子了,再看這臉,哎,你走啥?嫌我說的不中聽呀?”

“你也知道自己說話不中聽,我傻呀,站在這裏聽你瞎掰呼。”祁香貝可沒這個受虐的習慣,邁開腿大步往前走。

祁春燕腳下速度更快,超過祁香貝,整個又擋住了路,“你是羞愧得擡不起頭吧,這人的命就是不一樣,你看看我,看這上衣褲子還有鞋子,都是年哥為了慶祝我上班專門到百貨商場買的,看我脖子上的絲巾,花了十五塊錢,再看小姑你這一身,哎呀,土味十足,都能掉渣了。”

祁香貝站定,眼睛直勾勾看著祁春燕,從左到右,從上到下,一寸一寸地打量。

“你幹啥這麽看著我?”祁春燕被看得有點發毛,以為自己哪裏穿得不對,開始低頭檢查,沒錯呀,專門照著嫂子的打扮穿的,昨天進廠的時候可是把同事羨慕得不行。

祁香貝歪著頭,勾起嘴角,眼睛也咪咪著,“我在看一個華麗的包裝下自卑的靈魂。”

“啥意思?”祁春燕一把抓住祁香貝的胳膊,“你啥意思?啥叫自卑的靈魂?”

“字面意思。”祁香貝慢條斯理地掰開祁春燕的手,還拍了拍袖子上的褶皺,“越是自卑的人,她就越喜歡誇口用外在來彌補內心的缺失,祁春燕,你的心一直是卑微的,所以你才會見著我就迫不及待地展現你的著裝,以此來打擊我,好像你比我強,其實怎麽樣,你心裏清楚的很,你到底是在模仿以前的我還是模仿另外的人,比方說你婆婆,你嫂子或者你們院子裏的人?”

“我胡說,我沒有,我……”祁春燕突然說不下去了,她咬咬嘴唇,憤恨地瞪著祁香貝。

祁香貝挑了挑眉,“沒話可說了,那以後就把嘴閉上吧,你做這些無用功幹什麽,真打擊不到我。”

撞開祁春燕,祁香貝大步流星往前走,她還有一站沒去呢,哪有時間在這裏浪費。

“祁香貝,你給我等著。”祁春燕在後面使勁跺腳,還胡亂揮舞著雙手做打人的動作。

“向前進!向前進!革命洪流不可阻擋,向前進,向前進!朝著勝利的方向。我們的朋友遍天下,我們的歌聲傳四方,革命風暴席卷全球,美帝蘇修一定滅亡。”

回答她的是祁香貝清亮高昂的歌聲。

祁春燕氣得握緊拳頭,鞋跟都要跺掉了,“啊,祁香貝,我跟你沒完,你等著,早晚讓你看看我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