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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香貝看著牛瘸子手上動作快得很,針線過之後留下來的線條痕跡大小一致,左右看都能連成一朵花,這要在現代,都能成手工藝品了,“牛大叔,您做得可真漂亮。”

“這叫啥,隊上沒個不會的。”牛瘸子被誇獎還有點不好意思,他沒覺得自己幹的是啥厲害事,這都是女人們幹的,他沒法走路,幹不了常人的活才來琢磨這個,要行的話,他寧願去扛石頭收玉米。

祁山看祁香貝對做箅子感興趣,就有意讓她多了解隊上的事情,走過來介紹,“別看你牛大叔是個大男人,這手藝活比女人還精細,做出來的箅子受歡迎得很,收購站都要。”

“這麽厲害,那可是給隊上創收了。”祁香貝又誇了一句,看牛瘸子手都哆嗦不知道往哪裏放了,忙離開不打擾人家工作。

她走到鍘刀面前看來看去,單手握著刀柄打算提起來,沒動,運運氣還是不行,幹脆把茶缸放到板凳上,蹲下來跨開腿,兩只手同時用力,吃力地舉起來鐮刀,快要頂直了。

祁山喝著水正好瞄見祁香貝的動作,大氣沒敢喘,悄無聲息地走到鍘刀側邊,扶著刀柄尾部,低吼道,“別動!!”

祁香貝緊緊握著刀柄不敢動,正好看見鋒利的鍘刀對著自己的肚子,一激靈出了身冷汗,這要不小心沒拿住,鍘刀插到肚子上,她就要血濺當場了。

她跟著父親祁山的指揮慢慢放開手,小心翼翼退出來,原來為了推開鍘刀,她已經邁過了底托,怪不得離鍘刀那麽近。

祁山一甩把鍘刀重新放好,抹了抹頭上的冷汗,“你個妮子,有你這樣開鍘刀的嗎?沒幹活先把自己鍘了。”

祁香貝深吸一口氣,把眼淚逼回去,左手狠狠打了一下右手,讓你手欠,犯錯誤了吧,“爸,我錯了,我看您鍘草一上一下挺輕松的,就想自己試試,沒想到這麽沉。”

“這是多少年留下來的,據說當年鍘過鬼子,你手上勁小,能扶起來不錯了,老祁呀,你也別怪閨女,她能幹這事,說明你工作做得不到位,你要提前說,閨女能去推嗎?”牛瘸子的聲音適時響起,多好的閨女,人家還誇了他的箅子做得好,看看剛才嚇得,眼圈都有點紅了,老祁再厲害點,這閨女能掉金豆豆。

“行了,下次注意點,”祁山剛才也嚇得不輕,就怕祁香貝一個沒拿穩,鍘刀捅到肚子裏,這日頭能塌下來,要這樣,他寧願閨女在家裏窩著別出來,“還有一半的草,來,一次鍘完了。”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鍘刀黑黝黝杵在面前有了心理陰影,祁香貝往前續草的時候不是長了就是短了,完全沒有之前的水準。

祁山想訓斥又忍了下來,只是提醒她注意,可越提醒祁香貝的手越不受控制,還不如提醒前的狀態。

“算了,你歇會兒吧,老牛,還得你上。”祁山已經放棄了,要讓閨女這麽幹下去,不是草浪費了就是他的手累廢了,還是老夥計來吧。

祁香貝挺愧疚的,覺得自己真是無能,本來就是最輕松的活都幹不好,只能站在一邊,兩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在那裏幹得起勁,真是罪過。

眼睛從東轉到西,從前看到後,角落裏放著半成品的箅子,幹不了,牛棚裏出現了幾坨大便,有兩坨還冒著熱氣,不敢進去也清掃不了,咦,石槽裏的草料沒有了,牛應該沒吃飽,再喂喂,這個可以做。

祁香貝拿起個筐子,裝了半筐剛鍘的草,端著走到石槽邊,均勻地灑在裏面,“又有新草料了,快來吃吧。”

可能是真沒吃飽,也可能是這個投食的人沒見過,真有三頭牛晃晃悠悠走過來,開始吃草,間或“哞哞”地叫。

工作得到牛的肯定,祁香貝心裏滿足了,自然沒看見父親祁山和牛瘸子搖晃的腦袋,這牛都喂完了,中間冷不丁加一頓,後面那頓該不好好吃了,算了,過後再跟她說,這喂牛也是有規律的,胡亂投食可不行。

秦叔航進來牛棚看見的就是這樣的場景,兩位老爺子冒著汗鍘草,石槽邊站著一個女孩,手上還拿著一根草跟牛逗著玩,嘴裏念念叨叨不知道說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