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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堂屋姚常玉也在伺候祁山穿棉衣,黑色的粗布棉衣裏面都是補丁,就外面看著像個樣子。

祁山咳嗽兩聲清清嗓子,“以後對老大媳婦高看些,她畢竟是燕子的媽,小張正經的丈母娘。”

姚常玉本來給祁山拉著袖子方便他穿,這下直接放開了,“不就找了個城裏女婿嗎?尾巴都翹天上去了,聽聽她說的,新女婿長新女婿短,說給誰聽的,還不是說給咱們聽的。要說這事都怪你,讓你跟張家說說,香貝跟小張處對象,你偏不去,白瞎你當年救那姓張的老小子。”

“這事已經過去了,你咋還提,說多少遍,是那小張先看上燕子的,香貝橫插一杠子本來都沒理,就算我救過人家,我哪有面皮去說呀。”祁山拽著袖子費力穿上衣服,袖著手坐到床邊,“去,看看香貝醒沒醒,把她叫過來。”

“幹啥?”姚常玉要炸毛,“香貝這些天別提多乖,整天不出個門,安靜得跟小貓差不多,你找她能有啥事。”

祁山瞪了一眼,“你別管,讓你去就去,快點的。”

別看姚常玉說得熱鬧,祁山一瞪眼她也沒轍,就老頭子這倔脾氣,要不把香貝叫過來,怕是今天香貝別想出裏屋門。

姚常玉沒辦法,只能去對面臥房叫祁香貝。

她走到臥室前,輕輕拍門,柔聲細語,“香貝,起了嗎?”

“媽,起了,”伴隨著清脆悅耳的聲音,臥室門開了,祁香貝披散著頭發俏生生地站在那裏。

姚常玉進去,很自然地奪過祁香貝手裏的梳子,替她梳頭。

這年月,缺嘴得厲害,村裏姑娘的頭發多數是又細又黃,可祁香貝的不是,烏黑的長發及腰,讓人愛不釋手。

姚常玉左挑右擰,不一會兒,兩條光滑的大辮子就垂在祁香貝胸前,讓她憑空增添了幾分利落。

“媽,還是您手巧,我弄半天了,還是毛毛躁躁的。”祁香貝照了照鏡子,跑過去抱著姚常玉的胳膊撒嬌。

姚常玉相當享受閨女的恭維,對她的親近也是歡喜,“你呀,長這麽大哪次懶得梳頭不是跟我說好話。”

“哪有,村裏誰不知道媽您寵閨女,我能有幸天天享受您梳頭,肯定是前世積的福,不像那有的人家,重男輕女,閨女在家幹活受累不討好,還得嫁出去給兄弟換聘禮。”祁香貝靠在姚常玉肩膀上,極盡撒嬌。

聽見“嫁出去”三個字從祁香貝嘴裏說出來,姚常玉脊背一僵,偷覷一眼,見她面色如常,提著的心才放下來,“香貝,以前的事情就過去了,以後媽肯定給你找個比張有年更好的。”

祁香貝搖著辮子,小臉一揚,眼睛瞟著高處,“媽,其實我本來也沒怎麽看上張有年,就是有點氣不過,我是姑姑,竟然讓侄女走在我前頭,我多沒面子,外人可怎麽看我呀,再說,我爸那天說話多難聽。”

姚常玉一聽竟是這個原因,只道自家姑娘鉆了牛角尖,這有什麽可比性,閨女跟孫女說是一邊大,細究起來閨女還小半歲呢,至於老頭子說話狠,那也是為她好呀,“都是鄉裏鄉親的,都知道你比燕子生月晚不少,不會有人說閑話的,你爸那天說話是難聽,那還不是為了你名聲著想,我跟你爸就你這麽一個老閨女,還想多留你兩年呢,嫁人有啥好,做人兒媳婦哪有在家做姑娘舒服。”

祁香貝立馬轉變臉色,帶著慚愧,緊握姚常玉的手,“媽,這些天我在屋裏想了很多,我現在也覺得嫁人沒啥好的,還不如窩在您和我爸身邊舒服,之前是我想岔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胡思亂想了。”

“哎,這就好,香貝,你爸叫你過去,估計就是要說燕子和她女婿今天來的事,乖乖的,別跟你爸頂牛,你爸心裏還是向著你的。”

姚常玉拉著祁香貝到了老頭子跟前,先跟他說了閨女的認知和想法,免得一會兒他開口說重話,傷了閨女的心。

祁山耳朵裏聽著老妻的解釋,眼睛沒離開過香貝,見她坦然站在前面,也不躲避自己的眼神,心裏不自覺松了一口氣,兩女爭夫本來就不好聽,這姑姑侄女爭男人那可是醜聞,讓村裏人曉得了還不知道傳出什麽難聽的話呢。

現在看來,閨女就是被他們老兩口寵壞了,跟侄女爭,是不想落了面子,才有了前面絕食抗議的舉動,現在好了,經此一事,看著少了不少驕縱氣,多了幾分穩重,也算因禍得福吧。

祁山本來想把閨女叫到跟前講些道理的,如今見她自己想得明白,就把原來的話咽下去了,只叮囑她新女婿來了還是避諱點,她雖然是長輩可到底未婚。

祁香貝連連點頭,“爸,我知道厲害,今天能不出屋我就不出屋,那,沒啥事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