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這…這…”太子擲地有聲地將昨日之事道來,讓原本對孫兒篤信不移的威遠侯的心多少有些搖擺。

他遲疑的看向王氏,只見王氏硬撐著頭皮對他搖頭,威遠侯沉下一口氣道,“殿下若是僅聽九皇子之言…恐怕有失公允。”

“此番看來,威遠侯對寧致的秉性倒是極為認可的,”桓曄勾勾唇角,面帶譏諷,“反而對皇室頗多疑慮,定然是心存不滿已久?很好…”

“既然如此,”桓曄話音一落,便喚來東宮內侍,“傳高文建至福寧宮,問少尹是否有人證,若是有,也一並帶來。”

寧致犯的是擾亂社會治安的罪狀,既被弄去了大牢,那卷宗自然是記錄詳實。

威遠侯見桓曄如此興師動眾,便知他所言非虛,趕緊爬跪向前,磕首道,“殿…殿下,不勞殿下費心,老臣絲毫不敢對聖上,殿下有所懷疑。”

“威遠侯既為太子母家,平日裏謹言慎行最為重要,若是被人抓住詬病太子的把柄,威遠侯你這爵位不要也罷。”嘉元帝道,“方才你言行不端,因著皇後之故,朕不與你計較,就讓寧致代你受罰罷。”

“李尋白?”

聽得嘉元帝召喚,李尋白趕緊躬身而入聽他吩咐。

“傳朕的旨意,寧致雖未釀成命案,但為儆效尤,及代其祖父受罰,關押至刑部大牢思過一月,再觀後效。”

“是,陛下。”李尋白道。

威遠侯被王氏攛掇著來找嘉元帝評理,本就意在能讓寧致免受牢獄之苦,不成想他這苦命的孫兒竟被發配去刑部大牢受磋磨。在府衙牢房裏,他尚且可以打點,可進了刑部他就束手無策了!

王氏聞言立時失了理智,她驚呼著跪到地上,一面還推搡著威遠侯讓他開口求情,“皇上!二郎從未吃過苦頭,若是去刑部大牢呆上一月,可是要了他的命啊!”

整個勤政殿上方回繞著的俱是王氏的哭叫聲,她聲音尖厲卻又因為上了年紀夾雜著一絲沙啞,聽得人頭皮發麻,心緒格外煩躁。

李尋白使了眼色,就有兩個內侍一左一右的架著她同時捂住她的嘴不讓她再嚎叫。

嘉元帝厭惡道,“如此婦人不成體統,既擔憂寧致安危,那你也一道同去。”

威遠侯更加方寸大亂,往前一撲,接連叩首道,“陛下,萬萬不可啊!王氏如今以近花甲之年,勞累不得啊!”

“哦?”嘉元帝頗有興致道,“可是你要替她去?”

威遠侯滿腹求饒之辭被嘉元帝堵在喉嚨裏不上不下,訥訥的看一眼王氏便閉口不語。

“皇帝侄兒,威遠侯府的二郎君被下大獄事出有因,可我那兩個孫兒又犯了何罪?僅憑九皇子一句話就要被趕出太學?”成安伯老夫人此時心氣順暢,說起話來底氣十足極為威嚴。

威遠侯名義上是嘉元帝的嶽丈,但到底君臣關系分明,可成安伯老夫人就不一樣了。

她是嘉元帝的姑母,自古以來便講求孝道,只要對方不逼人太甚,嘉元帝便甚少與其沖突,以期不被糾纏不放。

眼下成安伯老夫人又是不給出不能說服她的說法便不會善罷甘休的態度,嘉元帝左右一思量,決定把問題拋給桓允。兩個混人狹路相逢,勝者只能是更混的那一個,嘉元帝對自己的小兒子很有信心。

“此事朕不甚清楚,還須得問問九兒實情如何。”

桓允靠在嘉元帝龍椅的扶手上,漫不經心的開口,“還能為何?他二人次次毆打同窗都被本殿下逮個正著,雖不違反大周律法,可也與太學的規章制度相悖,本殿下不過是舉手之勞為學正們清減負擔罷了。”

“空口無憑!倒是九皇子使人在暗巷偷襲我兩個孫兒叫人抓了把柄。”成安伯老夫人冷哼道,她說著從袖兜裏拿出一塊玉佩,正是當日桓允給沈蘭庭的那一塊,只聽她又道,“這便是我孫兒被痛打那日,九皇子不慎遺落當場的證據!九皇子恃威逞強,此番辯無可辯吧?”

“是我使人打了他們那又如何?”桓允坦然無所謂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本殿下可不是那等雞鳴狗盜之輩,專會顛倒黑白,還偷人物什以圖瞞天過海。”

他說這話的同時還瞥了威遠侯和王氏一眼。

威遠侯今日丟盡臉面,全賴王氏之過。他現下又被桓允意有所指,卻是無甚臉面再留下去,便幹脆地向嘉元帝請辭告退。

王氏戰戰兢兢的跟在他後面,心裏惶惶,只怕回府要被威遠侯秋後算賬。

桓允眼風斜看向成安伯老夫人,接著道,“這玉佩原本是那日本殿下賜予沈蘭庭讓他當了換銀子使的,因何又成了老夫人嘴裏是本殿下遺落之物?”

這玉佩對桓允來說只是尋常物件兒,可對旁人來說卻是絕無僅有的一枚。當蔣祺芳兩兄弟把它交給成安伯老夫人道是桓允落下,成安伯老夫人全無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