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之後的事就變得相當順利了。

農婦知曉傅明硯為恩人之子,分文不取的就將耕牛並其他用具借給了他。

牛的性子溫吞,在婦人的點撥下,傅明硯很快掌握了趕牛的技巧。

他和沈蘭庭一人趕牛,一人拖著犁具走到下山的路口時停了下來。

“咱們回程會走官道,也不知九殿下現下如何了。”傅明硯仰望著山坡道。

“留個口信給那婦人,”沈蘭庭道,“以免殿下尋我們不得,屆時會加罪於我們。”

“也好。”

兩人正說著,就有幾道身影從交錯的樹枝後轉了出來。

仍是葉微雨在前牽著桓允。

應是有了之前的經驗在,桓允再走這小路已不似最初膽怯,又有斐宇在後面護著他,幾人很快就下山來匯合。

見傅明硯二人已經借到耕牛,葉微雨道,“可還順利?”他倆離開的時間不短,想必求借的過程還費了些周折。

傅明硯卻避過不提,只道,“尚可。”他轉而對桓允,“殿下若是仍不舒服,騎在牛背上會輕省許多。”

“傅兄說得很是在理。”沈蘭庭殷勤地把身上的外衣脫下來罩在牛背上,“如此便不會汙了殿下的衣裳。”

桓允便是再體力不濟,也不會放讓葉微雨受罪不顧而只管自己享受,他對葉微雨道,“阿不,你去。”

葉微雨自認不似那等嬌弱的小娘子,幾裏路還是走得的,便搖頭,“我無妨。”

桓允當下不與她多廢話,眼風一瞥,斐宇在葉微雨還未反應時就抄起她的兩腋將她提到牛背上放好。

饒是葉微雨時常面無表情,此時臉上也有些繃不住的動怒,“桓允!”

桓允絲毫不覺心虛,反而還沖她俏皮的眨眨眼。

傅明硯暗笑不語。

沈蘭庭往前牽住韁繩,對葉微雨道,“姑娘坐好了。”

桓允見狀心中又是一陣嫌惡。他心道,成安伯府的人定是同他桓氏命理犯沖,否則怎會從上到下,從老到幼無一人能入他的眼。

其余人囂張跋扈便也算了,好歹還有幾分意氣。可這沈蘭庭卻鉆營溜須拍馬之道,骨頭都是軟的,可以說是對桓氏血脈最大的侮辱!

他對著沈蘭庭揚揚下巴,居高臨下道,“收起你那副諂媚的小人之狀,若想在我跟前晃悠,我勸你還是挺直腰板做個人。”

官道的距離隨遠一些,可畢竟寬闊平坦,走起來順暢很多,並未耽誤多少時辰就回了原處。

裴知月和衛褚二人組也進展迅速,他倆不僅將自己的那塊地的雜草除完,便是桓允和葉微雨那塊地,也在收尾了。

總算得了喘氣的機會,裴知月和衛褚不拘小節的在田埂上坐下,看著其他手忙腳亂的學子,暗自估量自己這方的速度。

在場的就是出身小門小戶的普通人家,也沒有下地做農活的經驗,可想而知他們的進度有多慘烈。

最初裴知月和衛褚對著密密麻麻的雜草也是無從下手。

因為有的雜草葉片邊緣是鋸齒狀,一不留神手就會被割出血口子。那些金貴的小娘子,哪裏受得住這般磋磨,接二連三的丟了工具坐在田埂上哭哭啼啼的鬧著要回家。

在場監督的學正見狀紛紛交頭接耳,“才開始便是這番境況,恐怕今日這春耕進展不下去了。”

“可不是,都是朝中重臣家的子侄,弄得一身傷回去,明日紫宸殿上定是熱鬧得很。”

裴知月和衛褚見現場一片鬼哭狼嚎,很有先見之明的給兩手都纏上布條才避免了流血的慘狀。

可他倆畢竟沒有經驗,割草的速度很慢,使力也不對勁,沒多會兒就累的直不起腰,就幹脆坐下來休息調整狀態,順帶看趙翰林家的二姑娘是如何對她的搭档頤指氣使,大發脾氣的。

跟趙宣琪一組的倒黴鬼徐策就是那個被桓允搶了座位的簡樸少年。

他家裏祖上三代都是農戶,再往前數兩代才有個親戚是小小的縣衙主簿,職位雖低,卻也是吃皇糧的,故而徐策家中長輩時時用這位祖宗來鞭策他用功讀書。徐策也很是爭氣,他家鄉所在的那個縣,也就他一人以不錯的名次順利考進太學。

別看他一臉書呆子氣,在家中也是做農活的好手。只見他左手一翻就利落的將雜草束成一捆,右手手起刀落,瞬間就只剩下一撮茬子。

趙宣琪原本還為有這麽個既不中看也不中用的搭档而倍感憤懣,現下見他農活做得有模有樣,當下便指使道,“呐,我的手可是做不得這些粗活的,既然你會,那剩下的都交給你了。”

徐策既有原則還相當堅持,自然不允許趙宣琪偷懶,正色道,“所有的活我做可以,但是我會像學正講明你並未出力,也就不會計算你的成績。”

“你知道我是誰嗎?”趙宣琪怒到,“你有幸同我說話都是你祖上積德,為我辦事更是你這小小的草民幾世修來的福分,你不感恩戴德,還想威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