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今宵又吹昨夜風(第3/4頁)

蘇妙從來不在意沈知落從前喜歡誰,他喜歡小嫂子也好,喜歡別人也罷,但娶了她了,總得把她當個人啊,她又不是院子裏種的樹,每天只需要澆水。

俏麗的臉陰沉下去,瞧著可憐兮兮的。

木魚想了想,道:“那您幹脆也瞞著姑爺,別什麽事都跟他說了。”

“我也想啊。”蘇妙皺眉,“哪兒忍得住?我一看見他就想說話,想給他說今兒遇見什麽事,吃了什麽看見了什麽,院子裏的螞蟻怎麽搬的窩,枝頭上的鳥兒怎麽孵的蛋。我嘴上沒個把門的。”

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有說不完的事兒,再無聊的東西瞧著他說出來,也是甜絲絲的。

蘇妙很苦惱:“他怎麽就不能對我甜點兒?”

搓了搓胳膊,木魚猶豫地道:“奴婢早就想說了,姑爺身上一股子死氣沉沉,瞧著漂亮,魂兒卻不剩什麽,像是先前誰送來的那個孔雀占枝的擺件,只剩了好看的翎尾,它不活啊。您圖個什麽?”

搖搖頭,蘇妙覺得這小丫頭不會賞,沈知落身上就是這股子死氣最動人,好看又空洞,讓人想把他填滿看看是個什麽風華。

不過沈知落一直不讓她填,許是她差了點,怎麽都撬不開他這關得死緊的心眼兒。

摸了摸手腕上捆著的符文發帶,蘇妙長嘆一口氣。

府裏的客人走了,沈知落半倚在貴妃榻上出神。

蘇妙湊過去,分外委屈地看著他。

“怎麽?”他闔眼,“誰又得罪你了?”

“你。”她眨眨眼,“你最近忙起來,又不愛搭理我了。”

好笑地掀了掀眼皮,他道:“你自己一個人也挺會尋樂子的,前些天不是還將我新買回來的花瓶給砸了?”

心虛地移開目光,蘇妙道:“那是不小心,誒,誰同你說這個了,你看看表哥和我表嫂,人家也就比咱們早成親一個月,怎麽就那麽黏糊恩愛呢?”

沈知落看向她:“因為你表嫂吃錯了藥,真心實意地喜歡你表哥。”

微微一噎,蘇妙輕哼:“我也是真心實意地喜歡你啊。”

眼前這人眸子掃過來,深黑之中泛出些微紫光,似笑非笑:“我以為你在我身邊久了,能分得清喜歡和欣賞。”

“什麽意思?”她不解。

“喜歡是天底下最狹隘的東西,會吃醋,會在意。欣賞就寬厚許多,不管那人心裏有誰,她都不會在意,只是喜歡他身上的某一樣東西。”他看進她的眼裏,平靜地道,“你是後者。”

蘇妙愕然,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面前這人在生氣,可眨眼看看,他說得很正經,像學堂裏循循善誘的教書先生。

“在你眼裏,我同花瓶差不多,只是因為好看,你想要,便要了。”沈知落搖頭,“你什麽都不懂,卻指望我傻乎乎地掉進你這坑裏。”

“過不過分?”

這麽一聽真的好過分哦,蘇妙義憤填膺。

不過只活潑了那麽一瞬,她便安靜下來,一雙狐眸看著他,略微有些委屈:“以前沒人教我什麽是喜歡什麽是欣賞,我分不清,只是想跟你在一起,所以跟你在一起了。”

沈知落一頓,神色復雜起來。

面前這人活得熱烈又張揚,可一這麽老實坐著小聲說話,就沒由來地讓人心疼。

“打從定下婚約開始,我就知道你心裏有別人,不然也不會成天讓我帶你去見小嫂子,每回在小嫂子面前,你都不太一樣。”她想了想,“我是知道這些還愣是要嫁過來的,再倒回去吃醋,不顯得可笑麽?”

是因為知道這東西不該是她的,有幸到手,便不會挑這東西的毛病。

與其說她冷血無情,不如說她是小心翼翼。

沈知落臉色幾變,口氣裏還是沒忍住帶了兩分惱:“別擱我這兒裝可憐。”

蘇妙立馬笑了:“我才不可憐,怎麽看也是如願以償的,倒是你,天天對著我這張臉,又什麽都不肯說,別憋壞了才是。”

說完跟著起身,瀟灑地一拂裙擺:“不跟你鬧了,我帶木魚上街去。”

沈知落想拉住她,可這人躥得比猴子還快,一眨眼衣裙就消失在了門外。

手裏空落,他慢慢收回來,頗為頭疼地揉了揉額角。

***

秋收福壽宴是宮裏備來犒賞百官的,每年的這個時候,百官連同各地封王都會向帝王稟告這大半年的收成和各自當職的建樹,周和朔一早安排好了人,明為述職,實則邀功,讓父皇知道他這個太子也不是白當的,好在之後放心地將皇位交給他。

李景允帶著花月也去了這福壽宴,月露台上敬酒,就聽得一溜串的大臣都報喜不報憂,順帶歌頌東宮有孝心,會做事。

要是就這麽任他們說完,那聖上必定更加器重太子。

李景允盯著杯子裏的酒,正猶豫要怎麽說話呢,就見內閣裏上去幾個人,大聲稟了各自建樹,又順帶將太子爺吹捧得天上有地上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