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疾風知勁草(第3/4頁)

長公主最疼的人?李景允莫名其妙地低頭:“這不就是個死士——”

臉上的青銅面具不知去了何處,龍凜躺在他腳邊,喉間的血一股又一股地往外湧。他還沒咽氣,眼珠子往上動了動,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像是對他眼裏的震驚很滿意,龍凜笑了,氣咽下去,整張臉就定在這個陰森恐怖的表情上。

李景允怔然。

韓霜身後來了官家和護院,一大群人就這麽看著他,有人報了官,京兆尹衙門沒一會兒也來了人。

一片嘈雜之中,李景允突然就明白了。

龍凜一開始就想好了,就算沒能殺了他,也會讓他背上殺害面首之罪。青銅面具一扔,他死在韓霜面前,沒人能證明他是方才的死士,也沒人知道他這是捉拿刺客,眾人能看見的,只有他手裏沾血的劍和地上冰冷的屍體。

高明,實在是高明。

李景允擡頭,眸光深沉地看向韓霜。

她像是毫不知情,慌張地攔著來抓他的衙差,嘴唇輕顫,神色擔憂。察覺到他的目光,她低頭看下來,眼裏滿是不解和責備:“景允哥哥,你倒是快說呀,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從死士到她,都是長公主的人,能是什麽誤會?

他嗤笑,目光越過衙差,遠遠地望出去。

衙差一臉莫名,跟著他一起看向大街的另一頭。

死士落網就選擇了咬舌自盡,護衛收拾了殘局,不由分說地先將周和瑉請回宮。周和瑉很是無奈,看向一旁跌坐著的花月,擺手道:“過兩日我再來看你。”

“多謝殿下。”花月扶著墻起身行禮,目送他上馬離去。

到底是身份尊貴的皇子,今日這一遭已經是荒唐,她也不可能還讓人留下來善後。

地上還有一灘攤的血跡,花月看得腿軟,正喘氣呢,柳成和就帶著朝鳳過來了。

“你沒事吧?”朝鳳扶起她,掃了一眼四周,咋舌不已。

花月笑著朝她搖頭,然後給柳成和指了指李景允跑走的方向,後者立刻帶著人過去找。

“今日出門真是沒看皇歷。”朝鳳一邊扶著她離開這地方一邊跺腳,“咱們在棲鳳樓好端端喝著酒呢,平白被個酒瘋子沖過來找了麻煩,成和也是個倔脾氣,非要跟人打。結果那頭還沒打完,就聽說這頭也打起來了。”

她捏著帕子給她擦了擦臉,低聲問:“你們這頭打贏了沒有?”

哭笑不得,花月道:“應該是打贏了,人都沒傷著,就是場面大了些,有點滲人。”

朝鳳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撫,然後擡眼看向前頭:“他怎麽找個人都磨蹭這麽半天?”

羅華街很長,中間有三個路口,她們走過第二道牌坊,就看見前面圍滿了百姓。柳成和帶的家奴也在外頭沒擠進去,只踮著腳看。

“怎麽回事?”朝鳳皺眉。

家奴聽見她的聲音,慌忙回頭道:“少夫人,官差在前頭抓人呢。”

“官差抓人關我們什麽事,你們沒見過熱鬧?”她左右看了看,“少爺呢?”

家奴為難地看向人群裏。

擁擠的百姓被官差分開,中間豁然開出一條道來,朝鳳一喜,擡步正想借過,一擡頭就看見衙差押著個熟悉的人走了出來。

“哎。”她困惑地拉了拉花月的衣袖,“那個人是不是有點像咱們三爺?”

花月目光沉重地看著,半晌之後低聲答:“不是像,那就是。”

十個衙差圍著李景允,倒是沒有給他上鐐銬,只是,每個人的都按在腰間佩刀上,神色很是警覺。柳成和跟在李景允旁邊,小聲與他說著什麽,他點了點頭,又掃了右側的人一眼。

花月跟著看過去,就見韓霜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右側,哭得梨花帶雨。

“這算個什麽?”朝鳳看得直擰眉,“十八相送呢?”

柳成和沒跟多遠就退了出來,朝鳳拉著花月走過去,很是不悅地道:“怎麽又跟那小蹄子攪合上了?”

“不是攪合。”柳成和面色凝重地道,“三爺失手殺了長公主的面首,韓霜是目擊證人。”

“面首?”花月搖頭,“他是去追方才在街上行刺的面具人,哪兒會突然對什麽面首動殺心。”

柳成和看向她,目光復雜地道:“戴上面具是刺客,脫了面具就是面首。三爺能殺戴著面具的刺客,卻殺不得沒戴面具的面首,長公主執意想找他麻煩,三爺的生死,算是捏在韓霜手裏了。”

呼吸一窒,她皺眉揉了揉額角。

躲不過,還是躲不過,她這無權無勢的奴婢,哪裏攔得住位高權重的長公主,還以為從死士手下保住性命就已萬全,沒想到後頭還有坑在等著。

最近的廢除掌事院一事,皇帝偏心太子,沒少讓長公主受委屈,到底是親生的,心裏還是有愧,這一回出事,皇帝必定站在長公主這邊,指望他顧念李景允是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