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2頁)

他說著頓了頓,笑道:“以你那日那般拙劣的演技除了騙騙林家的公子哥兒,想騙我們王爺是不能了,他不過是將計就計罷了。”

陳荷花聞言頓時松了口氣,忙不叠又拍了個馬屁道:“對對對,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王爺真是料事如神。”

司九的臉色頓時僵了僵。

原本他是贊美他家王爺的意思,結果到了這婦人嘴裏反倒變了味似的。

什麽叫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犧牲了自己,換取了利益那叫孩子套狼。

他們王爺犧牲了什麽?

貞操嗎?

司九想著愈發覺得惡寒,對陳荷花也沉下了臉,道:“還不快走!”

陳荷花見他上一刻還有個笑臉,下一刻就一副能拔刀殺人的樣子,連忙走了出去。

待晚上,薛老太太又問姜荺娘:“白日裏聽聞五丫頭氣性又發作了,她可有頂撞你?”

姜荺娘聽她關心自己,心裏微軟,只道:“沒有,五妹妹年紀最小,三姐姐和四姐姐都能包容著她,我怎不能?”

“你四姐姐可沒有包容過她,她幼時被五丫頭氣急的時候,還同五丫頭打過架呢。”薛老太太又說:“你三姐姐倒是溫婉的,因是庶出的身份,對這個妹妹也很是發憷,然而她性情也是家裏孩子中最好的,你閑暇時可以與她一道坐坐。”

姜荺娘點了點頭,又將白日裏遇見三房夫人的事情與薛老太太說了。

至於她與那莊錦虞私下裏的齟齬她自然是略過不提。

薛老太太聽她還被莊氏請去了三房喝了茶水,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但也沒說什麽,只與她又講了三房的人事。

三房老爺薛志德除了繼襲了薛家的爵位,如今在吏部擔任侍郎一職,是薛家三房中最有出息的,也是薛家當前的主心骨。

至於當初娶了莊氏做妻子倒也並非是薛老太太的主意,而是薛志德年輕的時候自己求來的。

那莊氏乃是凝歡郡主,和瑾王莊錦虞都是俞太後的嫡親孫兒,而她在皇室中的地位也並不比公主要弱,能娶得這樣的媳婦,薛老太太自認是她們薛家高攀了。

然而莊氏進門之後,不僅多年無子,待夫君更是冷淡之極。

前幾年薛老太太還能看見兒子在莊氏跟前前後忙顧獻殷勤的樣子,待到後來,二人竟都疏淡了下來。

時至今日,三房都沒有出個嫡親的孩子。

即便如此薛老太太也沒想過要給兒子納幾個姨娘。

薛老太太年輕的時候便與那些姨娘鬥得死去活來,整個薛家險些就被一群女人給毀了。

她心裏頭留下了陰影,因而也不曾熱切過問兒子後院的事情。

姜荺娘打聽到了三房這些事情,這才對三房的人重新有了個印象。

等她夜裏睡下的時候,腦子裏卻又想到了莊錦虞。

她翻過身面朝著墻壁,想到他竟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她難免心中僥幸。

她想著又忍不住拿被子把臉也蓋住,為自己這份僥幸而感到面熱。

她怕得很。

若真的到了最壞的那個地步,她也不怕旁人知道她是個不貞潔的人了。

可她卻怕旁人知道與她發生了露水情緣的人是莊錦虞。

那樣的話,哪怕是外祖母,也會瞧不起她的吧?

姜荺娘閉上眼睛,所有人譏諷的表情都一一地浮現在她眼前。

她們也許會覺得她是想要攀附權貴才做出了這樣下流的事情。

可是並不是……

姜荺娘捂住臉,壓抑著心裏的難堪。

當外祖母告訴她父親帶著姨娘和弟弟離開京城的時候,她表面上是那樣平淡。

可實際上,在得知父親不聲不響的離開的那一瞬,幾乎就已經將她的難堪與羞恥推到了頂峰。

她不是沒想過埋怨她父親。

可她只要一想到她父親為了她險些廢掉的一條腿,便什麽想法都散了。

到了最後,她自己打落的牙齒也只能往自己肚子裏吞了。

在姜家最絕望的時候,好些姑娘都在體面的時候選擇了自行了斷。

唯有姜荺娘獨自一人也堅持了下來。

與那些姑娘不同的是,她們只經歷過了一次絕望。

而她是從一個絕望的坑洞裏,掉落到了另一個絕望的坑洞裏。

她真的不甘心。

臨睡去之前,姜荺娘又想,拋開那些羞恥的念頭,她與莊錦虞不過是一場匿名的交易。

他要的,她給了,他尚且還欠她一個要求,她在旁人面前擡不起頭來,在他面前又憑什麽擡不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