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2頁)

室內的暖氣混著一種奇怪的甜香氣味撲面而來,加上眼前昏暗的光線叫人一時有些混沌。

可姜荺娘眯了眯眼睛,勉強從黑暗裏看到一團模糊的黑影。

她挪著細步走上前去,走得極慢,可是距離就是那樣的短,只一瞬便到了對方面前。

“王爺。”

她垂眸朝那人輕輕一福。

手指的哆嗦愈發控制不住了。

“我……”

姜荺娘強忍著顫意,想要將自己的名字報上。

“我叫姜……”

黑暗中,一只溫熱幹燥的手驀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嚇得立馬收了聲,腦中一片空白。

“會伺候男人嗎?”

那個聲音冷冷清清,又淡似水痕,在姜荺娘的心裏落下一道漣漪。

然而也是這句話,叫她一早做好的心理準備,全盤崩潰。

他的問話就像是在問一個妓、女,一個花娘一樣。

他的語氣甚至都不帶一絲壓迫。

似乎只要姜荺娘應上一句不會,他就會立刻松開手,讓她離開。

叫她連自甘下賤的機會都沒有了。

姜荺娘咬著唇,閉了閉眼,掩去了眼中的濕意,才低聲道:“……會的。”

她哆嗦得不像個樣子,好像身上一件衣服都沒穿被人丟到了方才那個寒冷的巷子裏一樣。

握住她手腕的那個男人便松開了手。

他松開了手,那種讓姜荺娘害怕的東西驟然也隨之消散。

可還沒徹底消散的時候,姜荺娘便墜入了一個冰冷的懷抱裏。

一整夜,柳琴都守在大堂裏不敢睡去。

外面的侍衛也都守了一圈,像是把她的三福樓給包抄了一般。

好似只要他們的王爺有個什麽事情,他們就能切瓜一般,將這樓裏的人都切成兩半。

柳琴以為自己要等上一晚上,只是沒想到後半夜,那屋子裏的人就出來了。

柳琴立馬清醒地站到一旁,朝那人福了一福。

她余光往那屋子裏打量,卻看不清任何東西,也不知道姜荺娘是死是活。

“等她醒來,想要什麽,叫她去找我府上的管事。”莊錦虞在她身邊頓足,語調與先前沒有任何不同,仍舊是冷淡的口吻。

他的神色淡淡,即便是在那昏黃的燭光下,也似玉珀一般,冷冷的眸子似此刻外面天上落下的寒星,眼裏卻又一種晦暗不明的情緒,卻絕不是尋常男子事後應有的饜足。

柳琴雖覺得他好似停留了很長時間,但事實上他也僅是停下一瞬便繼續向外走去了,連帶著他的府衛,徹底從這座樓裏離開。

柳琴走到門口的時候,才敢遠遠打量對方的背影。

像莊錦虞這樣的人,什麽樣的美人沒有見過。

想要伺候這樣的人,可不是有個漂亮的臉蛋就有用的。

等莊錦虞走後,柳琴是過了半個時辰才去敲門的。

她又在門前等了約莫一刻的時間,裏面的門才打開。

屋裏還是黑漆漆的,混沌得叫人什麽都看不清。

姜荺娘走出來,身上還是穿著來時的那一套,看起來並無大礙。

除了她略有些發白的臉色。

“好姑娘……”柳琴收斂起打量的視線,牽起唇角對姜荺娘說:“事情成了。”

姜荺娘唇角僵硬地動了動,卻是笑不出來的。

“回去休息吧,休息好了,去王府尋他府上管事把你求的事情說給對方聽就行了。”柳琴說道。

姜荺娘微微頷首,隨即便戴上了兜帽,又重新走近了雪裏。

後半夜雪停了,可巷子裏的雪卻已經積深了。

姜荺娘在快要走到家門口的地方摔了一跤,整個人都陷進了雪裏。

她趴在雪裏,一動不動地。

也許是需要清醒,也許是懶得動了。

姜家二房的蓉妹妹上吊了,被大房已經嫁出去的萍姐姐直接被夫家送到的家廟裏度過余生……

只有她,為了活下去……為了不死在林清潤前頭,暗地裏給人漿洗衣服,給人做繡活。

又為了救她爹,去做了婊、子,在心裏還想給自己立牌坊。

這一年,未經世事的姜荺娘尚且還不明白,人生並不是只是貞操二字。

她只知道,她的天都塌了。

她恨透了林清潤那個令人作嘔的偽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