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第6/8頁)

喜樂捂住臉,聽著封沐這一番話,仰首大叫了一聲,聲音中盡是淒慘。

他試過了,真是毫無辦法,他才想讓這孤魂給自己陪葬啊。

封沐被喜樂的聲音嚇了一跳,但反而卻將注意力從喜樂身上移開。環視周圍環境,他所在之地應該是慈寧宮偏殿的一處,祭台宛如一捧盛開的蓮花,蓮身深處卻臥有兩處蓮蓬,封沐剛才在外間未見得全貌,現在醒來站起身才發覺腳底下竟積了一層淺淺的積水,散發著湖水特有的腥氣。

那書簡此時正落在湖水中,封沐跳下祭台,指尖將其捏起,湖水腥涼,書簡在裏面泡了該有些時辰了,離得近了,封沐都聞到上面散發出的那股子奇異的味道。封沐將書簡放在祭台之上。昨日,他見了,書簡好像是由莫名的草藥汁書寫而成,但現在,書簡上空空如也,只剩泛黃的竹架,其余什麽都沒有。

封沐這下真的傻了眼,昨天夜間,他需要安排的事情太多,他拿到書簡,其中的內容,他只粗粗掃了一遍,便隨意揣到了一邊,那裏面言辭晦澀,每個字他都認識,可組合在一起如何操作,他是一點都不懂,且說,他記憶不好,今日,書簡中的內容,連一成都記不得了。

“書簡?難道你不會換魂之術?何紅藥沒與你說?”封沐詫異望向喜樂,“你莫看我,我直接將書簡帶來,更是不會!”

喜樂上前奪下書簡,看著與剛才毫無二致的書簡,崩潰跌坐在水中,“你竟也不會?”

何紅藥是教了他該如何換魂,可喜樂從未與何紅藥實踐過,換魂之術兩人中必有一人成為引導者,另一人則為剝奪者,主次分明,剝奪者被剝奪,喜樂不信封沐,在百般嘗試無果,絕望之後才想一了百了殺掉這孤魂。

“說了不會,我騙你幹嘛?”封沐有些傻愣,將手中書簡放在祭台之上,“你真的不會?”

看喜樂的表情,封沐也知道自己問出來的這句話是廢話。雖不想承認,封沐此時內心確實帶著一些喜悅與慶幸。

喜樂不會,他不會,玉琪安昨夜他便問過,也是不會的,她一生,最恨的便是青蓮教把持她媽媽的生命,那是如何也不肯學這個的。

湖水將喜樂身上的布料顏色浸染的深了許多,真是天意弄人,封沐輕輕嘆口氣,將喜樂從地上牽起來。

瞧了眼周圍環境,剛才喜樂在屋內聲音不小,外面也沒有反應,也不是是何種情況:“如今怎麽辦?”

脖子間的項鏈松了些,項鏈上的銘牌隨著封沐的彎腰墜在喜樂面前,喜樂鬼使神差一把就攥住銘牌,銘牌分作兩半,一半是封景穿著喜服從後抱著封沐,既然開心又快活,另一半則是喬菁抱著一方小小的牌位,兩半合上,真正好是天上的一顆星。

“琇兒?”喜樂呆呆擡起頭望向封沐。

封沐左手將項鏈解下放在喜樂手中:“恩,也喚一聲琇兒。”與崔錦繡同字,倒真是巧合。

“景兒的妹妹,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後來喬菁為她取的名字,這些年她一直在王府。”

聽見這名字,喜樂腳下似乎全部失去了力氣,那個嬰兒,是他的女兒,是他的血脈。

都是報應,都是報應!

喜樂閉上眼睛,將玉佩從腰間解下,錦繡走了,峻兒也走了,喬菁很他,景兒與他只有陌生,他的女兒,他連多看一眼都是沒有的原來他這一生,原來活得這般想個笑話,自己的身子在別人手中,親人、愛人一無所有,連最後最疼愛他的母親。

是不是,他真的做錯了。

昨夜,他看到了,母後懷念又決絕的將那些沐王府送進宮來東西一件件燒掉,那火焰串的好高,沒過了母後的高度,可母後一步都沒退。他知道,母後在傷心,母後的心中也有這個人。

“你走吧。”喜樂靠在一旁,看著項鏈內的那個小小的牌位,突然覺得,這一切好似都失去了樂趣。

封沐滿是疑惑:“那你呢?你的母後還在等你。”

“你也說了,只有本王的母後還在等我,可王府內外,還有那麽多人等的可是你。” 喜樂平日裏有些尖利的聲音,此時卻變得有幾分溫和,喜樂摩挲著項鏈內的照片,面上竟顯示出幾分解脫。

眼前的發展出乎封沐預料,可眼前喜樂話中的意思他還是能理解幾分的。

“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只是覺得,這樣也挺好。你走罷,宮中事多,為了避口,門口未安排什麽人,只宮門口處有人守著,你將這玉佩拿著,出宮去吧,母後那裏,本王自去解釋。”

喜樂將玉佩放在封沐手中,這枚玉佩是他之前送給德妃的,年少風情,他的甜言蜜語都寄語在這枚玉佩中全給了錦繡,昨夜玉佩壓著的那封信他也見了,大抵都是真的,峻兒天資平平,出了皇宮,到了封地。這輩子怕難再回轉京城,沐王府是他們一家人廝守在一起的最後一個辦法,說到底也是活該,可他那時,真從未想過傷害景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