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皇子

結果如何與姚玉蘇已是無關了, 她既不關心太後的病情也不關心到底是誰指使下的毒, 她只想盡快回到小院, 捧一爐火飲一口茶, 聽玄寶念念書,驅散這兩日的陰霾。

藺郇本想留她在獵場住上幾日, 待他們回京的時候再將她送回去。但她去意已決, 若他不派人相送,她自然會去找姚國公安排人送。

如此, 藺郇只得撥下一隊人馬送她回莊子。

“待查明真相,朕會告知你一聲的, 畢竟你此番也牽連其中, 算是也給你一個交代。”藺郇道。

姚玉蘇點點頭, 彎腰登上馬車。

直至馬車行遠, 藺郇還站在遠處沒有挪動。

“玉珺見過陛下。”在他身後傳來一聲問安之聲。

藺郇轉身,見姚玉珺一身騎裝牽馬站在不遠處,馬背兩側還掛著不少獵物。

“平身。”藺郇走過去, 道, “看來今日收獲不少啊。”

玉珺聞言,看了看自己馬背兩側的獵物,不好意思的一笑:“陛下謬贊了, 這都是祖父獵的,臣女可沒有這般本事。”

藺郇挑眉,不再多言,擡腿回了自己的大帳。

玉珺站在原處, 思緒萬千。方才陛下眺望馬車遠去的模樣,像極了那日她站在大姐家門前目送他們一行人遠去時的樣子。

思及此處,她猛然甩了甩腦袋,覺得這樣的念頭有些荒唐。

……

遠處,小院罩在朦朧的朝陽中,像是鍍上了一層模糊的金光。安寧如初,像是被隔絕於世的小天地。

馬車在面前停下,姚玉蘇跳下馬車,拒絕了送入裏面的請求,叩響了院門。

原江正在院子裏掃地,聽聞馬蹄聲便知道是主子回來了。

他上前打開院門,見姚玉蘇毫發無損,心裏的石頭落下,道:“主子請進,是否用過早膳了?”

“尚未。”

“屬下這就去讓他們準備。”

“好。”這兩日吃得並不舒心,心裏牽掛著事沒有什麽胃口。如今回到熟悉安逸的地方,胃口也隨之蘇醒,她甚至主動提到多做兩個爽口的小菜。

玄寶正在窗下臨字,擡頭一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再熟悉不過的笑臉了。

“娘!”他擱下筆立馬站了起來。

姚玉蘇走到窗下,伸手從桌面上拿起他寫的字,方正有力,初見筆鋒,確實不錯。

“繼續寫。”她面帶笑意地將紙張放回。

玄寶咧嘴一笑,重新坐下。

在家中又躺了兩日,姚玉蘇並未將藺郇說的交代放在心上,卻在一個傍晚收到了他的親筆信。

“嚴氏?”姚玉蘇讀到熟悉的名字略微吃驚。自前朝覆滅之後,除她以外的嬪妃都被發配到了皇寺,不僅落發為尼,還限制了出行,一生都只能囿於這一方寺廟之中了。

信中說他派人去皇寺去捉拿了人審問了一番,嚴氏對投毒一事供認不諱,並將藏於屋內的余下藥悉數交出。

紅棗捧著新鮮的瓜果進屋,跪地擺在小桌上,聽到姚玉蘇的話忍不住問道:“那陛下可說了如何處置?”

“能一碗毒酒了卻便是幸事了。”姚玉蘇放下信,心口悶得慌。她素來與嚴氏不合,她那些人前嬌嗲人後狠辣的作風她更是不喜,兩人戰線最一致的便只有處理珍妃之事上了。而現在驚聞她是投毒的幕後主使,不日將被繩之以法,她卻一絲一毫的快意都沒有。

紅棗聞言都靜默了許久,過後才道:“皇寺清苦不說還要做活兒,嚴氏是錦衣玉食養嬌了的人,哪裏受得了那種折磨。她能想到給陛下投毒也是她一貫的行事風格,不奇怪。”

“嚴氏的父母親眷和先帝一同北上逃命的時候被燒死了,嚴氏其余族人都自顧不暇哪裏還管她的死活。她在這世上了無牽掛,自然能痛快撒氣。”姚玉蘇嘆氣道。

紅棗看著姚玉蘇,不知是否因為她們與嚴氏同為前朝舊人的緣故,對她投毒之事生不起憤慨,反而產生了憐憫。

“可奴婢覺得,好死不如賴活著,只要還有一口氣,什麽都有回旋的余地。”

姚玉蘇眉梢高挑,這算是說給她聽,寬慰她的嗎?

前朝舊人一個個離開,她們這些人的命運也說不清什麽時候就走上末路了,實在可悲。

“好了,不想了,起碼我還有玄寶。”姚玉蘇輕聲說著,扭頭看向窗下描字的兒子,他端坐在那裏,脖子與脊背形成了一個完美的弧度,手臂懸空,筆尖輕動。

窗外,淺草吐出嫩芽,萬物將要蘇醒。

……

年尾將至,各地都在準備除舊迎新,姚氏母子平日可以在莊子裏躲清閑,可年節的時候卻不能不回去。

薛先生那邊已經停課了,待到正月十五過了才會復課。姚玉蘇選了一個晴朗的清晨帶著玄寶和眾奴仆,再次悄無聲息地回了慎國公府,就當作從未離開。

府內還未灑掃幹凈,建和公主便“不懂事”的登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