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舞台上的一個姑娘正在表演朗誦, 穿透力的聲音通過話筒在大禮堂的上空回蕩, 隔絕了一些細小的聲音。

虞茶知道陸以淮不會打自己。

上輩子她做過那麽多他不喜歡的事,他也沒打過自己一下,這也是她死後看清楚的一面。

所有的東西不過是自己愚鈍而已。

虞茶記得自己上輩子在哭泣的時候問過陸以淮, 為什麽偏偏看上她, 她到底哪裏得了他的青眼。

那時候陸以淮並沒有給出回答,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個被逗弄的玩具而已,可能是因為殘疾後第一個出現在他周圍的同齡女孩。

陸以淮的沉默現在想想,似乎並不是如此。

不過虞茶又想起來一件事, 雖然陸以淮不打自己,但是可能會咬自己,這可是真真切切的事實。

“陸以淮, 最近姜醫生有說什麽嗎?”虞茶轉移話題,“他上次找的按摩師有用嗎?”

這是她最近可關心的問題了。

姜醫生的樂觀心態說很快就可以站起來, 必然是沒有撒謊的, 這樣就全看陸以淮有沒有好好治療了。

陸以淮哼了聲, “挺好的。”

他松開虞茶的手,沒有再逼問什麽,倒是一旁的秦遊和蘇鈺忍不住笑起來。

虞茶心裏這才大石落下,不由得彎了眉眼, 輕輕柔柔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陸以淮,你很快就可以好起來啦。”

重新站起來。

重新成為以前那個恣意放肆的少年。

陸以淮目光沉沉的落在她臉上, 心底有點癢癢的, 問:“這麽樂觀, 如果這輩子都好不起來呢?你想怎麽辦?”

“不會的。”虞茶安慰說:“姜醫生都說了可以好起來,你一定要聽姜醫生的話。”

陸以淮聽她兩句話不離姜醫生,心情莫名地更煩躁了,幹脆不再自己找事地問她。

他目光偶爾垂下。

同樣都是坐在觀眾席上,虞茶是溫順乖巧地坐在那裏,細長的腿並在一起,坐姿端正,很好看。

而自己卻是雙腿無知覺。

陸以淮呼吸沉了沉,這是他從出事後就知道的事情,一個月前他安定了下來,但現在又厭惡起來。

那輛車上不止他一個人,但是偏偏只有他的雙腿出了事,而另外的兩個……因為傷勢過重,當場死亡,直接沒了命。

自己是幸運的還是不幸運的?

剛出事的時候,陸以淮是有覺得自己還不如死了算了,他從一個天之驕子變成了殘疾廢人,就如同天塌下來似的。

後來他習慣了,沉默下來,開始接受命運對他開的這個玩笑,卻又在這個時候得到了另外一個驚喜。

想起姜醫生之前說的話,陸以淮眼眸閃了閃。

這段時間他有感覺到小腿偶爾會癢,每次就只有一瞬間,又仿佛是他的錯覺。

幾個月時間,似乎也不長了。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終於到了虞明雅。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發型,優雅地走上了舞台,說:“王導演好,我叫虞明雅,今年十八歲,曾經參演過《青春十八歲》,很榮幸能參加這次選角。”

燈光打在她身上,像只驕傲的孔雀。

王成順翻了翻學校給的資料,沒有說什麽,直入主題:“虞明雅是吧,你演一個意外得知父母去世的女兒,注意感情表達。”

劉主任在一旁為虞明雅說好話:“這是我們很優秀的學生,各方面都很出色,而且平時學習也很優秀。”

“知道了。”王成順語氣沒什麽變化,眼睛盯著台上,“還有五個人。”

沒有他當時看中的那個姑娘。

王成順說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他選人都是看感覺的,所以他的主角都被外界評價很有靈氣,就像是璞玉,經過打磨後終於被發現了內裏的光芒。

表格上有兩個名字被畫了圈,這都是還可以的學生,其中一個是藝術生,一個是普通班的。

劉主任也看不到王導演在表格上的動作,心裏對台上的虞明雅抱了很大的期待。

台上的虞明雅已經開始表演。

秦遊在下面嘖嘖有聲,評價說:“這哪是父母去世,她哭的有點太過頭了吧。”

蘇鈺說:“這可能叫誇張式表演。”

他們倆的說話聲不大不小,虞茶都能聽的一清二楚,差點被最後幾個字逗笑。

說實話虞明雅這表演外行人都看得出來不行。

電影拍出來就是給觀眾看的,觀眾都覺得不行,那這電影大概率就失敗了一半。

她雖然沒演過戲,但也知道常識。

王導演說了意外得知幾個字,當時應該是震驚的,甚至還可能會出現情緒遲緩的狀態,大哭不一定是最好的表達。

眨眼間,虞明雅就表演結束了。

王成順沒說什麽,暗暗給名字畫了×,然後又說:“好,下一個。”

虞明雅見他沒有露出失望的表情,還以為自己表演的很好,立即帶著笑容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