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第2/2頁)

靖光帝只是低頭看著她,語氣意味不明道:“你急什麽?朕自有分辨,從不偏聽偏信,先聽聽皇後怎麽說,到時候自然會還你一個真相。”

真相?賢妃看著對方嚴肅的神情,心裏慌得不知所以,冷風從殿外吹進來,這夏日夜裏,竟讓她如墜冰窖,手足發冷,渾身上下止不住地微微顫抖著,額上冷汗涔涔。

嘩啦啦的雨聲如瓢潑之勢,在殿前的台階上濺起一片水花,醞釀已久的大雨,終於落下來了。

皇後聲音冷厲,道:“當年賢妃與太子派人將散魂水摻入東宮馬匹的飲槽中,此水原本無毒,但若是碰到了龍涎香,便會致使馬受到驚嚇,乃至於驟然發瘋。”

“而一旦離了龍涎香,馬便會再次恢復平靜,這也是為什麽當年太醫與仵作查驗了許久,也沒有查出問題的原因所在。”

她說著,從寬大的袖中取出一個白瓷瓶子來,放在桌上,道:“這就是當年裝散魂水的瓶子,賢妃,你覺得眼熟嗎?”

甫一看到那個瓶子,賢妃的瞳仁便猛然一縮,她立刻辯解道:“臣妾沒有見過這個瓶子,也不知道什麽散魂水,皇後娘娘怎麽能憑著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瓶子就汙蔑臣妾?豈不可笑?”

“可笑?”皇後反而笑了:“若只是一個瓶子,本宮豈敢來見皇上?賢妃求仁得仁,本宮這就滿足你。”

她說著,揚聲道:“來人,將人帶進來。”

一時間,所有人都往大殿門口看去,姒幽感覺到自己的手被碰了碰,她疑惑地回過頭來,卻見趙羨正將她的手拉過去,然後捂住了,他們站在了風口的位置,盡管夏夜並不冷,但是外面下著暴雨,姒幽的手被吹得發涼,趙羨將她的雙手放在掌心輕輕捂住,見她朝自己看過來,便微微笑了笑。

正在這時,殿門口出現了兩道身影,一個小太監扶著一個老人進了門,那老人身形佝僂,走起路來顫顫巍巍的,讓人不由疑心他會不會被一陣風給刮跑了,路過門檻時,還險些被絆倒。

他被扶著到了靖光帝面前,瑟縮著跪了下去,趴在地上行了一個大禮,聲音有些哆嗦地道:“草民拜見皇上,拜見皇後娘娘。”

靖光帝審視著他,問皇後道:“這又是誰?”

皇後緩行了兩步,道:“是當年知道內情的人證,賢妃,十三年前,你串通東宮九牧監馬牧使王程,讓他在東宮的馬槽裏下散魂水,後來又擔心事情敗露,將他殺了滅口,未曾想到還有知情人活著?”

賢妃的表情不由自主地閃過幾分慌亂,她搖頭道:“沒有,皇後娘娘,臣妾沒有做過這種事情,您為何非要汙蔑於臣妾?”

皇後懶得聽她狡辯否認,語氣轉為溫和,對那老人道:“王勘,你將當年的事情細細說與皇上聽。”

“是,”老人立即叩首:“草民遵旨。”

蒼老的聲音顫顫響起:“草民當年在東宮九牧監做一個小小的管事,馬牧使王程是草民的表兄,有一日,他忽然連夜來找草民,說他替賢妃娘娘與、與太子殿下做了一件事情,深感不安。”

靖光帝聲音冷峻道:“做了什麽事情?”

王勘答道:“他說,賢妃娘娘讓他在東宮的馬廄水槽裏,加了一種藥,他總覺得要出事,擔心日後為賢妃娘娘與太子殿下滅口,便特意來告訴草民一聲,還將那盛藥的瓶子交給了草民,說若有朝一日他真的死於非命,要草民為他收斂身後事,打點妻小。”

賢妃立時回過頭來,厲聲道:“你休要血口噴人!本宮何曾做過這樣的事情?你這刁民,是不是受了他人指使想要誣陷於本宮?!”

“賢妃!”靖光帝加重了語氣,喝止道:“朕還在聽著呢。”

賢妃面色慘白,緊緊咬住了下唇,不敢再開口,王勘神色驚懼,但還是強自鎮靜道:“後來果不其然,東宮就出了事情,草民的表兄那幾日神思不屬,一日久久未歸,第二日才被發現,他人已淹死在了護城河裏,說是夜裏酒醉失足跌入了河裏,可是草民的表兄,他從來不會喝酒啊。”

他說完,磕了一個頭,聲音顫顫道:“草民的表兄死得冤枉,還請皇上明察。”

靖光帝緊緊盯著他,問道:“如此重要的事情,你當年為什麽不立即稟告,要等到十三年以後,才說出來?”

王勘道:“草民、草民地位卑賤,命如草芥,不值一提,然草民上有老母,下有妻小,還有表兄一大家人性命,皆系於一身,草民生怕步表兄後塵,這才不得已舉家搬離了京師,還請皇上、請皇後恕罪!”

太子終於忍不住了,斥責道:“你住口!休要血口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