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2/3頁)

罵完之後,他又勒令刑部盡快派人前往山陽省核查此案,朱海軒從頭到尾都垂著臉,神情有些難看,卻又不得不接下這道命令,退下的時候,他身上的郁郁之氣都濃重了幾分。

就在趙羨也欲告退之時,忽被靖光帝叫住了,他翻看著手中的奏折,問道:“你到刑部去也有些日子了,覺得如何?”

趙羨琢磨了一下,恭敬答道:“兒臣尚能應付,因事務還不算熟悉,每日只看一些卷宗。”

“嗯,”靖光帝點點頭,道:“刑部的卷宗,足夠你看個七八十年,直到卸任了。”

趙羨默然片刻,立即道:“多謝父皇提醒,兒臣回去之後,必然多加勤勉,早日將卷宗看完。”

靖光帝嗤笑一聲,把奏折往禦案上一扔,道:“你若只想看卷宗,朕看刑部不大合適,護國寺更適合你,那裏的藏經有數千卷,保準你每日都過得分外充實。”

趙羨立即跪下來,俯首道:“是兒臣愚鈍,未體會到父皇的深意。”

靖光帝微微眯起眼來,望著他,忽然道:“你不是愚鈍,羨兒,朕依稀記得,你幼時聰慧過人,三歲能識字,五歲能作詩,七歲那年朕的壽辰上,你還寫了一篇文賦,為朕賀壽。”

他頓了頓,道:“你何以如今成了這番模樣?”

趙羨低垂著頭,兩眼望著地毯上繁復華貴的花紋,待聽到靖光帝最後那一句問話時,眼神驟然微沉,但很快又恢復如初,他低聲道:“是兒臣蠢笨,叫父皇失望了。”

靖光帝嘆了一口氣,他深深望著趙羨,道:“朕不是失望,朕是心痛。”

他的語氣似乎尋常,又意有所指,叫人忍不住細細思索其中的深意。

趙羨仍舊伏跪在地上,嘴唇輕輕動了動,卻什麽也沒有說出來,只是抿成了一個隱忍的弧度,然後才道:“兒臣不孝。”

空氣靜默許久,靖光帝的聲音才從上方傳來,道:“如今朕安排你入刑部,不是為了叫你去看看卷宗的,羨兒,朕是有任務交代給你。”

幾乎在電光火石之間,趙羨便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脊背上驟然升起幾分汗意來,一股激蕩的情緒在心底瘋狂湧動,左沖右突著,試圖找一個突破口,趙羨不得不死死捏緊了手指,才忍耐下去,他聽見自己的聲音低低應道:“是,父皇。”

靖光帝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望著他,道:“朕是在給你一個機會。”

“你就不想知道,半年前大秦山的刺殺,是誰想要你的命麽?”

趙羨猛地擡起頭來,正巧對上了靖光帝的目光,深不可測,他慢慢地道:“朕不想去查,你自己查吧。”

“沒道理你受了委屈,還得打落牙往肚裏吞的道理,查出來真相,再來找朕,朕……會替你主持公道的。”

他說到這裏,便擺了擺手,道:“你去吧。”

趙羨仿佛才回過神來,恭聲道:“是,兒臣告退。”

厚重的大殿門緩緩合上,將青年的身影隔絕開來,靖光帝回到禦案後,神情竟有些疲憊,他深吸一口氣,拿起旁邊的奏折,看了幾眼,是東山府的知府,他的奏折一向拖沓冗長,拖拖拉拉一大串,半天找不到重點,如同老媽子一般絮絮叨叨,說著年後天氣好,開春就有雨,又說今年溫度太冷,杏花可能要推遲了雲雲。

噼裏啪啦一大堆,叫人看了就頭疼,靖光帝心情本就不佳,看了這種奏折更是生氣,忍著不耐好歹看完了,那麽長的一本奏折,卻是言之無物,簡直是浪費他的時間。

靖光帝氣惱不已,隨手取過朱筆,就在那奏折上草草寫到:杏花開遲,幹卿何事?

寫完之後,把奏折一扔,他揚聲喊道:“劉春滿!”

一個胖胖的人影立刻滾上前來,道:“皇上,奴才在。”

靖光帝把那折子扔他腦門上,怒道:“你自己看看,這是什麽東西?這種折子也能遞到禦案上來?”

劉春滿只任他罵,罵完之後,才遞上一盅熱茶,小心道:“皇上消消氣,奴才知錯,您別氣壞了身子。”

靖光帝氣了一陣,接過那茶,劉春滿連忙又把地上的折子拾起來,整整好,恭敬地放回禦案上,卻見靖光帝一臉深思之色,道:“朕當年是不是做錯了?”

聽聞這一句,劉春滿心裏頓時千回百轉,轉了無數個念頭,最後脫口只化作了一個字:“啊?”

靖光帝斜睨了他一眼,道:“朕是說,朕當年是不是不應該,把晉王放到含芳宮去養。”

他說著,放下茶盅,慢慢地輕嘆:“朕後悔了。”

劉春滿默然,當初晉王還年幼,生母病逝,靖光帝便讓他跟著淑妃,也就是在如今安王的生母身邊生活了幾年,後來不知怎麽,年幼的趙羨與安王鬧了許多矛盾,靖光帝便早早讓他出宮辟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