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針對

“陛下, 昨晚有一夥黑衣人在水井中下了藥,趁夜襲入小風莊,被早已埋伏在那兒的人手甕中捉鱉。其中二十七人當場身亡或自盡,三人被活捉,無一人逃脫。三個活口已轉交刑部和大理寺,由胡侍郎帶人連夜審理, 如今還未有結果。”

早上剛起床紀明徹便收到下面的匯報,邊聽邊眯起眼睛, 眸中俱是刺骨的殺意。“知道了, 通知胡永逸,叫他務必撬開對方的嘴,問出幕後之人是誰。還有, 加派人手嚴加看管, 不容許出一點岔子。”

這天早朝, 敏感些的大臣都發現皇帝陛下似乎心情不好, 一直面容冷峻地盯著文武百官,像是要從他們臉上瞧出些什麽, 弄得他們別提多說話, 多余的表情都不敢有一個。

而下朝回去後望著禦案邊上那張擺著文房四寶的桌子,他唇角的弧度愈發冷厲。“劉全, 晚上若敬事房的人來問召誰侍寢, 就說朕定了昭容華。”略一頓, 又改了主意, “罷了, 還是叫免吧。”

殺手悉數折在了小風莊,幕後黑手現在應是忙著清理痕跡,他這裏按兵不動,說不得對方一時半會兒還無法將這次的失利和昭容華的暴露聯系起來。

暗樁這東西,只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便是反制敵人的利器。昭容華這條線用好了,也許還能揪出更多大魚來。

辛虞還不知長平帝已經反利用她,或者說是有人埋在她身邊的釘子,設了個堪稱完美的局。

這兩天前朝忙碌,那男人甚少到後宮來,自然也不閑著沒事叫她去當牛做馬了。直到臨近四月底,他才稍稍得閑,然後第一個,宣了她侍寢。

用膝蓋想,辛虞都知道渣皇帝這波又給自己拉了不少仇恨,於是晚上嚴婕妤身邊的宮女跑來找長平帝,說她家小主肚子不舒服想見陛下時,她當場便想打包把他送翊坤宮去。

那男人卻十分冷靜,“今晚輪值的禦醫都有誰?請一位去翊坤宮看診。讓那個宮女回去稟報嚴婕妤,就說朕已經歇下了。”

辛虞:別啊!大兄弟你這麽渣真的好嗎?

嚴婕妤聽聞自然氣得咬牙,但皇帝禦用的太醫正等著給她號脈,不好發作出來,只得接著裝不舒服,生生等到禦醫離開,才抓起床上的枕頭,狠狠丟在地上。“好你個昭容華!今日這筆賬,我記住了,咱們日後慢慢算!”

相比之下,和她隔院而居的許嬪,得知她根本沒請到人,心情就愉悅多了。“學誰不好,非學那些不入流的手段,也不怕步了他人的後塵,生下皇子也保不住。上次我侍寢她就用這一招,正好我覺得最近風頭太勁,順水推舟讓了。這次她故技重施,看這樣子,昭容華可沒打算縱著她。該尋機再添上一把火讓這兩位杠上才是,省的閑著無事做整日烏眼雞似的盯著我這裏。”

“那邊不過仗著肚子罷了,奴婢看,陛下也沒多偏愛她這個表妹。”宮女壓低了聲音。

“人家可未必這樣想。”許嬪把被子拉至胸口蓋好,“行了,反正今兒這一出對咱們只有好處,吹了燈吧。”

辛虞可沒忘嚴婕妤還是嚴嬪時,搞出的行禮事件,總覺得長平帝此舉是在給自己挖坑。有心想勸一勸,男人卻箍了她的腰,“愛妃可真是賢惠大度,主動把朕往別人那裏推,之前汪才人那次是,這次也是。”

辛虞沒察覺他話中隱含的危險,想想說謊自己本事不到家,實話又不能全說,決定折中,“嬪妾這是怕嚴婕妤生氣。她現今正懷著龍嗣,脾氣難免躁了些,萬一動怒,對孩子不好。”

她這是在給嚴婕妤上眼藥?紀明徹不置可否,“愛妃多慮了,嚴婕妤向來有分寸,不會計較這些的。”

不會才有鬼,這古代的男人不會都覺得自己妻妾和睦親如一家吧?

辛虞本以為第二天去坤寧宮請安,會看到嚴婕妤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結果人家今兒告了病,壓根沒來。

李婕妤十分憂心的樣子,“聽說嚴妹妹昨夜便感到不適,今日又沒能來成,許是真的龍胎不穩,也不知要不要緊。”語畢意味深長瞥了辛虞一眼。

辛虞被這如有實質的一眼看得有些不自在,而回長春宮的路上容淑儀一句囑咐:“你這幾天小心些。”則真讓她產生了不好的預感。

服侍在側的珊瑚比她還緊張,“小主,是不是嚴婕妤記恨昨晚之事要對付您?她家世不凡位份又高,現在還懷著龍嗣,這可怎生是好?”說著說著,眼圈兒都急紅了。

見她這樣,辛虞心中也跟著惴惴,好一會兒,才重新平復。“別說這還只是個猜測,就算她真有此意,咱們擱這兒自己嚇自己也沒用。還是先把心揣回肚子裏,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珊瑚猶自不放心,“可是……”

“你這膽子就不能大一些嗎?看你最近去乾清宮表現得挺自如的,還以為鍛煉出來了,誰知一遇事又慌。”辛虞無奈了,“你若實在怕,最近就待在殿裏不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