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看戲

小順子自然是先到乾清宮回了話, 然後才來辛虞這裏復命的。這一趟都見了什麽人, 說了什麽話, 事無巨細,難為他好記性又擅言辭, 竟復數得幾乎一般無二。

紀明徹親自聽了匯報, 打發他下去, 對劉全道:“你挑得這個人不錯, 回頭到朕庫中,看著尋摸樣物件兒, 權當賞了你的。”

吩咐完,這位皇帝陛下又兀自沉思了會兒。

昭容華沒寫信, 只簡單叫小順子帶了幾句話回去。看她家人的反應, 也似只求她一世安穩, 並不指望著她給家族帶來榮耀。

那她這麽拼, 甚至連命也能豁出去,究竟是為的什麽?

單純仰慕於他?紀明徹敢拿自家命根子發誓,那女人昨晚的表現,絕對不像是仰慕他至極願意以命相護的。

辛虞尚不知自己個傻白不甜在別人那裏已經成了一個解不開的謎團、一本讀不懂的書,正在為小順子帶來的好消息高興。

雖然考中的不是她老爸,但這人以後也是自己親爹了, 親爹有了出息, 她這做閨女的也能面上有光不是?至少不用再明裏暗裏被人嘲笑出身了。

而原主家人過得好, 也是對逝去的原主的一種慰藉。

就是她發現自己好像壓根兒沒起到任何關照作用, 功名是人家自己努力掙來的, 錢財……

辛虞想起上次自己讓宋嬤嬤捎去的銀兩只在宮門處打了個轉而便又被送了回來,還被添上不少,就十分慶幸自己這次交代了小順子不管對方如何說都一定要把錢留下。不然那包又豐厚了許多的銀子很可能跟著去通州旅了個遊,轉頭重新回到自己的錢匣子裏。

老天!在這家人眼中,自己在宮裏到底過著怎樣水深火熱的生活?

辛老爹既然要參加這個月十五的殿試,辛虞便不打算讓人去他在京城下榻的客棧叨擾,免得影響他備考。到時萬一因為情緒波動沒發揮好,原主怕是要找個夜深人靜的晚上來跟她說道說道。

賞了小順子叫他回去梳洗一番歇上半日,今天不必來伺候,辛虞胃口不錯地比往常多用了小半碗飯,一個午覺睡完,感覺被長平帝折騰沒了的精神頭又回來了。

“琥珀,你上次說的那什麽桃花羹,怎麽做的來著?”辛虞決定適當地減少些運動量,把上午沒做的鍛煉補上,換了練功服一邊做簡單熱身一邊問琥珀。

兩個月觀察下來,她發現比起胃口奇大無比適合跟著二師兄一起做凈壇使者的琳瑯,琥珀對吃的要更有研究,說起各種美食的做法頭頭是道。

有時候她覺得味道差上一些,卻又說不出差在哪裏,琥珀一嘗,總能給出建議。下回小廚房稍做調整,果然好吃許多。

所以辛虞比較喜歡與她討論吃的,至於真正的吃貨琳瑯……

越討論越饞越討論越餓,這麽殘忍的事怎麽能對一個總是吃不飽的可憐少女做?

知道桃花羹怎麽做辛虞也沒處去弄大量桃花讓琥珀一展身手,況她就是對沒吃過的東西好奇,也不十分愛那甜的,問過便罷。晚上小廚房做了鹹口的紅燒魚,她美滋滋自己幹掉了大半條。

但紅燒魚也拯救不了她隨之而來的壞心情,晚膳後不久,敬事房的人出乎意料地又來了,通知她準備今晚的侍寢。

辛虞:為什麽是我?!為什麽總是我?!

不過老天待她終歸是好的,不等她沉浸在內心瘋狂的咆哮中太久,有個不怎麽準時的家夥成功趕到,救她於水火。

“昭容華掛紅了?”紀明徹眉尾輕挑。敬事房的人應該才通知她不久,這也未免太過巧合。

“是,昭容華那邊剛來人報說容華小主來了月事,不方便侍寢。”敬事房的管事太監跪在下面,小心詢問著聖意,“陛下您看,這侍寢的人選……”

一邊劉全眼觀鼻鼻觀心,抱著拂塵穩穩立在那裏不動,仿佛入定老僧。

自從上次幫著檢查了昭容華罰寫的那一百遍,再遇到有關長春宮西配殿的事情,他都是直接讓辦差的人自己進來回話。寧可給別人機會到陛下面前表現,他也不想再考驗一把心臟的承受能力。

陛下與昭容華的相處方式,咳,有點異於其他娘娘小主。他實在拿不準陛下何時又心血來潮吩咐下來什麽難辦的差事,還是盡量少摻和的好。

紀明徹並不知道自家大總管正在內心為自己的機智瘋狂點贊,在敬事房太監重新奉上來的托盤內隨意一瞟,“那就容淑儀吧,走宮。”

那太監立馬倒退著出去,派人到長春宮宣旨,“陛下點了容淑儀娘娘侍寢,走宮。”

容淑儀那裏如何驚喜期待地籌備皇帝駕幸且不提,宮裏聽到這個消息高興的,絕不只她一人。

“昭容華掛紅,陛下又翻了容淑儀的花簽?還是走宮?”王美人反問,明艷的臉上,眉梢眼角全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