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舊地重遊

景佑帝召楚千凝入宮,自然不會是找她敘舊那麽簡單。

此去兇險重重,人人皆知。

黎阡陌一早便出去了,此刻並不在客棧,是以輕羅和冷畫等人並不想讓楚千凝進宮。當然,她們心裏也很清楚,若抗旨不遵,今日少不得一場打鬥。

動手她們並不怕,只恐交手時場面太過混亂,若不慎傷到小姐就糟了。

何況……

她如今還有孕在身。

就在輕羅和冷畫以眼神交流該如何做時,卻聞楚千凝冷笑道,“奉陛下的旨意?”

示意輕羅等人退開,她眸光幽寒的望著程昱,“他或許是你的陛下,但絕不是我的,也不配成為這天下萬民的。”

“公主……”

“你既還喚我為公主殿下,卻不知要守規矩嗎?”

聞言,程昱目露嘲諷。

他不過是為了挖苦她才喚了這一聲“公主”,她倒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嗤笑了一下,程昱啟唇道,“唐突之處還望公主殿下恕罪,不過……”

頓了頓,他又接著說,“卑職如此做也是奉了陛下的旨意,還望公主殿下見諒,有何事您不若直接去與陛下說。”

言外之意便是,與我在此爭辯並無用處。

微微斂眸,楚千凝冷聲回了一句,“候著吧。”

話落,她起身走到了屏風後面。

“冷畫。”

“奴婢在。”輕應了一聲,冷畫趕緊跟了過去,作勢要伺候楚千凝更衣。

程昱雖心知楚千凝不似尋常女子那般好對付,但料想她也玩不出什麽花樣來。畢竟,景佑帝的人已經將此地包圍了。

這般想著,他便沒有阻攔,任由這主仆二人在屏風後磨蹭了好一會兒才出來。

楚千凝披了一件淡青色的披風,緩緩走了出來。

方才看得不大清楚,這會兒近距離一看,程昱心下不禁一顫。

她的眼角……

幾時多出了一枚月牙?

這是時下流行的花鈿樣式嗎?!

從前程昱便有所耳聞,說是黎阡陌曾親手為楚千凝繪過扶桑花鈿,當時還在建安城中廣為流傳,許多女子都爭相效仿。

不過,他倒是覺得,那些人再怎麽學也只是東施效顰而已。

盡管心裏再不想承認,但楚千凝這張臉的確美得令人失魂。

眸光低垂,程昱拱手道,“公主請。”

回眸朝禦林軍示意一下,讓他們將冷畫等人一並帶入宮中。這也是景佑帝特意吩咐的,以免她們向黎阡陌求救。

但景佑帝或許不知,輕羅和冷畫巴不得隨楚千凝進宮去。

親眼看著小姐,她們方才能安心些。

待到他們一行人出了客棧,便見霄逝從梁上倒吊下來,仔細盯著屏風看。

剛剛他見世子妃拿簪子在屏風上勾勾畫畫,直覺不對勁兒,這會兒仔細瞧了一番,果然發現了端倪。

屏風上是一首詩,用簪子沾了胭脂膏子寫就的。

因那顏色與花色相近,是以若不仔細看的話很難發現。

嶽陽樓上聽哀箏,

浚發靈機又相逢。

有時醉裏喚卿卿,

難買丹心一寸誠。

皺眉看著這首詩,霄逝眸光微凝。

世子妃應當是知曉主子將他們留在她身邊保護她的,可她方才並不喚人,只順從的隨程昱進宮,必然有她的打算。

又刻意在此留了詩句,定是想要告訴他們什麽。

往後退了兩步,站得離屏風稍遠一些,霄逝再次看向那首詩,眼前豁然一亮。

嶽浚有難!

可是,此事世子妃是如何知曉的?

霄逝自然不會知道,楚千凝僅僅是看到程昱來此,她便猜到了這一點。

要知道,程昱可是禦林軍統領,素日負責保護景佑帝的安危,幾乎是寸步不離,是以有很多事均是嶽浚負責。

像今日來抓她這種事,本該是嶽浚前來,而非程昱。

偏偏……

就是後者率人來此。

如此,便只能說明一個可能,那就是嶽浚被他們懷疑,身處險境。

確定了此事,他們便斷然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

正是因此,她才假借更衣的機會給霄逝他們留了消息。

但願,還來得及。

*

已經數不清是第多少次來到東夷皇宮,但這一次的心境卻與以往大不相同。

這次以後,想來她都不會再踏入這裏。

宮中景致依舊,卻已物是人非。

太後、皇後、貴妃均已相繼離世,大皇子下落不明,太子被北周囚禁,二皇子被軟禁宮中,如今的東夷國不似國,家不成家。

景佑帝早已失了民心,朝中也動蕩不安。

許是心境的原因,楚千凝竟覺得這一路走來宮中的人都少了不少。

行至禦書房門前,程昱卻停下了腳步,“公主殿下,請吧。”

聞言,楚千凝卻回眸掃了冷畫她們一眼。

見她似是不放心他們幾人,程昱不禁在心底冷笑。如今連她自己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竟還有心思關心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