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11)(第3/4頁)

林榣側頭,揉了揉隱隱生痛的耳朵,冷淡地說:“我說了,我只想做個正常人。林槐,你難道不覺得我們的關系不正常嗎?”

“不正常?”林槐冷笑著反問,“林榣,到底是你不正常,還是我們的關系不正……”

“林槐。”

林榣冷聲地打斷,掀了掀眼皮,目光一瞬寒涼無比:“你這是占有欲。你就是個無比缺愛的男人,你根本不知道什麽是愛,你也不愛我,為什麽我們要互相折磨?”

“——缺愛?”林槐哂笑,“你懂什麽是愛麽?”

每次他們吵架,問題都成了死循環。

到最後,總能繞回“感覺”的問題上,林槐也是個死腦筋,揪緊了這一點遲遲不松口,最後就成了“她不正常,所以只能嫁給他”這樣的死命題。

他們的關系,也的確不正常。

林槐自以為他接受她,和她結婚,是悲憫在外人眼裏、在醫學鑒定之下那個“不正常”的她。

可他也不正常。

他比她還不懂什麽是愛。

也不懂,沒有愛的婚姻,只是在互相折磨。

“好,”林槐見她一直緘默無言,深深喘氣,仿佛下了莫大的決定,“你不嫁給我,那我去娶林梔——”

林榣愣了小幾秒,不可置信地微微怔大了眼。

很快,她就看到林槐那一張臉漲的通紅,脖子梗著。那種存心和她置氣的幼稚、報復,想洞悉她是否在乎的微妙的表情,全都浮現在他的臉上。

林榣雖對其他事物感知起來並不敏感,可對相處了將近二十年的林槐,她再了解他不過。

她冷冷收回目光,扯了下唇角:“你這樣,還不是缺愛麽?你懂什麽是愛?”

“林榣——”林槐怒不可遏。

林榣繼續咄咄質問:“你那天晚上,為什麽跑去林梔的房間?你別想騙我,你根本沒醉徹底,你明明,是醒的。”

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從她口中磨出。

林槐瞪大了眼。

“林槐,你就是欺軟怕硬,”林榣冷哼道,“那天晚上,沈知晝打了你,你第二天還不是屁都不敢放一個?你知道,你如果真對林梔做什麽,他不會手軟的,對嗎?即使,你是爸爸的兒子。你也知道,你現在對爸爸而言,已經沒他重要了。”

砰砰砰——

一陣激烈的槍聲,響徹在半大不大的屋子中。

震耳欲聾。

林槐發了瘋一樣對天花板連開了好幾槍,頭頂的吊燈被擊碎了一半的燈泡,閃爍了兩下,一下子黯淡下去。懸在空中搖搖欲墜。

就像是他的自尊心。

“你再敢對她亂來,我也不會對你手軟。”

林榣不動聲色地起身,冷冷拋下一句,轉身,就往樓上去。

她路過拐角,看到了蹲坐在地上,將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團的晚晚,不由地,停下腳步。

也不由地,想起了那年。

那個兇神惡煞的毒販來家裏尋仇,父母卷了錢跑路,把她和當時尚不經事只會哭泣的妹妹扔在家中。

她情急之下刺傷了那個毒販,拉著林梔逃跑時,她緊緊捏著她的手,一直哭著喊她“姐姐”。

她那時安撫她說:“別怕,有姐姐保護你。”

原來,她也有過那麽柔軟的時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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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安無事了幾天,林槐成日地不見人,又不知人跑哪兒去消愁去了。

沈知晝怕砸了蘭黛的招牌,對毒品把控越發的嚴格,之前趁著蘭黛重新開業去兜賣毒品的幾個小嘍啰,被他用拳腳警告了一通,再也沒來過。

不過,外人也很好理解,做他們這行生意就是這樣,小心駛得萬年船,不能因為一些蠅頭小利招徠警察,否則可就得不償失了。

他跟著林先生,發的可是大財,不會因小失大,失了林先生的信任。

林槐再想去蘭黛“溜冰”,就會被人攔在門外。

他們會推拒他說:“沈老板說,蘭黛禁毒了。這附近總有警察溜達,林少爺也不想蘭黛關門歇業,給林先生添堵吧?”

林槐被啞口無言地堵了回來。

想來他一個毒販,在自己家地盤想抽兩口,他曾經的“好兄弟”還給他明確下了禁令,說不在意都是假的。

他從前跟沈知晝形影不離的,突然一下子就疏遠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在意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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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今天和夏彤在外面,讓林榣得了空去接她。

夏彤最近打算養貓,剛把小奶貓接過來,林榣到時,晚晚和她正在公園附近的長椅邊兒上抱著貓玩兒。

林榣是不敢養貓的。

她握槍習慣了,生怕自己動作粗野,傷到了這種柔弱的小生物。她站在遠處沒靠近,默默地看著晚晚和那個陌生的小姑娘逗著貓,也沒上前打擾她們。

晚晚看到她來,對夏彤介紹道:“夏彤,這個是我姐姐。”

“你姐姐?”夏彤還是第一次聽說她有個姐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不遠處的林榣,忙不叠地問,“親姐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