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烺(6)(第2/4頁)

可,這就是林榣。

他敢肯定,剛才如果他直接開車離開,她下一槍估計就是打爆他的車胎然後上去直接殺了他了。

可怕的女人。

“我怎麽不怕?”

他淡笑著,面上雲淡風輕,神經卻一絲一毫沒有松懈,腰背也不由地繃直了,看著她說:“你連我家的鑰匙都能搞到,老實說,我每天睡覺都心驚膽戰的。”

林榣聞言,眼底倏忽多了絲別的什麽情緒。

一閃而過,像是興奮。

他沒有看清。

她支著肘趴在他車窗沿兒,抿著唇,凝視他半天,意味深長地說:“是只怕我殺了你,還是怕你身邊的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殺了你?”

“……”他依然在笑,卻不說話了。

冷汗順著脊梁骨,節節攀爬。

“離林梔遠一點,”林榣冷冷地說,“我知道之前你們住在一起。”

之前?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

小時候,還是林槐讓他查她的期間?

他壓抑著心底的恐懼,仍然用淡笑掩飾著自己,淡淡反問:“是麽?”

“我想,能擁抱的關系,不僅是綁匪和人質之間吧。”

林榣一動不動地盯著他,仿佛要通過他臉上任何一絲一閃而過的神情,勘透他的內心,挖掘到他的秘密。

“不要做越界的事情,不然……”

他眸色愈發深沉,笑吟吟地打斷她:“不然?”

“不然,我真的可能會殺了你。”

她深深喘了口氣,直起腰,清脆的聲音從車窗上方飄忽入內,讓他有一瞬間的壓迫感。

“殺了林梔,也不一定。”

——她在她身上,還找到了嫉妒的感覺。

畢竟,她可真不是很喜歡她的這個妹妹。

不喜歡,也是一種感覺吧。

就像一直以來,他對她一樣。

-

林問江回到港城,是晚晚高考結束後兩周多的事了。

他和在視頻電話中見到的無差,也與她想象中的一樣,是個十分慈祥和藹的男人。

中等身材,兩鬢略白,卻精神矍鑠,面上始終帶著和善的笑容,對誰都是微笑的。

他也對她多有疼愛。

的確像林槐所說,爸爸從小就很疼愛她,他將她放在手心裏倍加呵護,如掌上明珠一般寵愛著她。

他為了她推掉了一單生意,一下飛機就不管不顧地就奔回了家,見到她時幾乎喜極而泣,將她翻來覆去地打量。

看清了鼻子是她,眼睛是她。

終於能把她和十年前的那個小女孩兒聯系在一起了,最終顫抖著抱住她,一直在喃喃地說:

“林梔啊,你終於回家了。”

——她終於回家了。

她就是再對這個家沒有感情,聽到這句話的那一刻,也不由地被他打動了。

她僅存的記憶裏,是不存在多少父愛的。

她甚至想跟許淩薇商量,可不可以有一個折中的方法,讓她一邊不用與許淩薇分開,不用離開原來的那個家,一邊還可以沐浴在這種濃烈的父愛之中。

可她隔三差五地給許淩薇打電話,都沒人接。

上一通電話是她高考結束那天打過去的,許淩薇那時又奔波往非洲的另一個城市,說了些讓她照顧好自己諸如此類的話,沒說兩句就又掛了。

她能感覺到,許淩薇其實是不想回來。

也許是,不想接受即將會與她分開的事實。

可是,一直逃避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

許淩薇今天跟沈知晝聯系了。

這天,他受林問江之命趕往隔壁市,許淩薇在電話中簡明扼要地對他說,要他照顧好晚晚。

他有一刻的失神。

當時他正開車馳騁在兩所城市的高速公路上。

長達七八個小時的路程,因為事情緊急,驅車前往最快,他與阿闞一同前去。

路途冗長,他們一路輪換開車。

阿闞在半小時之前和他換了之後就在後面呼呼大睡,呼嚕扯得震天響。

沈知晝還是能從噪音裏辨識出許淩薇的聲音。

他不由地緊張了起來。

不僅僅因為來電話的人是許淩薇。

她還說,她知道他在替林問江做事,大概,也得知了,這是一個長達數年的潛伏任務。

後面她只是一直在重復,要晚晚安全。

之前還不讓晚晚給他添麻煩的她,用一種幾近哀求的語氣對他說,要他保護好晚晚,保護好她的女兒。

當然,也要他安全地活下來。

活下來,成功完成任務,不要辜負他父親和伯父的期望。

許淩薇打的是他的備用手機。

這部手機是之前戚騰交給他的,做過加密處理,不會被監聽,非常安全,平時他都用來與線人聯絡。

他這才知道,原來她是相信他的。

沒有對他完全失望。

在伽卡的那年,他和她打過照面,從她眼裏讀出的情緒,除了失望,就只有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