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仙國舊戰

從闕樓的懸欄往下看, 正能看到戰峽城門前唯一的青磚路。鏡屏已去,青山隱闊城墻可及, 這裏不再像鏡中之影。萬華的修士們以三星掛月閣為首,正魚貫入城, 夏奚姐弟和那幾位上修的身影已經沒入城中,幾件蒙著紅布的大家夥跟著駛入,那應是三星掛月為了仙國而準備的破陣巨寶。而後才是各大宗派和其他修士,為了能早一步踏進城門, 宗派與修士間沒少起齬齟,時不時就有爭鬥聲響起,而後又被四周的修士壓下去。

遙遙俯觀, 修士們如同螞蟻般, 將季遙歌一行人襯得越發灑脫自在。季遙歌噙著笑站在懸欄邊, 看往日裏風度翩然的道友們忙忙碌碌, 心情顯而易見的好。正看著, 腰間傳音玉光芒疾閃, 她祭起後裏面傳來的夏奚巒悅耳的溫柔聲音, 是來請季遙歌和白斐同行,話說得動聽, 只道夏奚重曾允諾季遙歌破關便可同行, 故來相請。

今日來的強修很多, 以季遙歌的道行完全排不上號, 雖說這邀約多少是看在白斐的份上,但由夏奚姐弟親自出面也已給足他們排場。以元嬰中期的道行, 季遙歌能夠位列強修之伍,與無數合心以上修為的修士並行,這本身就是件充滿榮耀的事,但顯然,季遙歌對此不以為意,拒絕的言語委婉,可態度卻很堅決。

“夏奚巒親自來邀,你真不打算跟去瞧瞧?”等到傳音法寶光芒熄滅,高八鬥不死心再勸。

他似乎有些怨意,頻頻看向大隊伍,滿目饞光,大約在他心裏,仙國是個與世祖奇樓相同的地方,必然藏書萬千,他只擔心叫人搶了先機。

季遙歌回眸看了眼正在榻上對羿的白斐和楚隱,二人棋逢對手,殺得正酣,白斐一心二用:“師父素來心中有數,自有分寸,高先生何需擔心?”

楚隱聽那語氣簡直與季遙歌一模一樣,不免擡頭:“你們師徒兩個倒是一鼻孔出氣了。”

季遙歌對他的揶揄報以一笑,心情好,倒是認真解釋道:“就算能和三星掛月同進同出,於我又有什麽好處?不過是為他人作嫁衣,面上得點光彩罷了。若裏面真有寶貝,難道他們還真能讓我撿著大好處?也就分點殘羹以安人心?我不需要這些施舍。若不能獨享,這種虛有其表的光彩倒不如不要,難道你們要?”

“不要。”楚隱是何等人物,比起白斐還要驕傲三分,想都沒想就回答。

“那你是打算私闖仙國?就不擔心惹來三星掛月不滿?”高八鬥仍有顧慮。

“要進仙國本就各憑本事,我既不是三星掛月的閣員,與他們只有交易往來,為何要聽他們的?又為何要憑他行事?你是和其他修士一樣被洗腦了吧?”季遙歌說得毫不客氣,這幾日縱觀三星掛月閣破陣,若大萬華竟無宗門、無修士敢與其一較高下,足見三星掛月閣的霸道,分明打算獨占仙國秘境,還要讓人覺得理所當然,這才是三星掛月的可怕之處。

明明是不合理的事,行來還要占足理,將眾修死死壓在下面,而更可怕的是,其他人仿如洗腦一般,還真就認準三星掛月。

“你有理!”高八鬥被爻得無言以回,坐到一旁啃果子生悶氣去。

季遙歌安心留在樓闕中,看樓下修士忙進忙去,每日只與白斐、楚隱談笑論道,悠然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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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眼五日過去。

果如季遙歌所料,群修又被第三重法陣難住。眼見入仙門只差這最後一步,群心騷動,越發難耐。可進不去就是進不去,蛟族覆滅多年,蛟王血脈早就不再,縱然有人知道她與蛟族的關系,比如謝冷月之流,但她奪舍復生,其軀在外人眼中早和蛟族無幹,她吞龍丹之事只寥寥幾人知曉,再者各人心中都有各種盤算也都未曾外傳,是以蛟主雖生,可到底是何人,在萬華還是個謎。

三星掛月手眼通天,知不知道個中因果,季遙歌是不清楚的,她只知道面對這獸魂陣,沒有人前來煩她。

既然不能通過蛟王王魂伏獸,那這法陣只能硬闖。上古之陣要相強破,準備功夫自要做足,夏奚重已在兩天前下令破關,眼下一眾修士正緊鑼密鼓地準備重器破陣。三星掛月閣早就秘煉重器,其他宗門與散修自也不甘落後,各有各的法寶,真真叫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眾修蠢蠢欲動,季遙歌也不再蟄伏。至第五日夜,白斐帶著季遙歌三人步入樓闕最頂上的鐘樓。

此地既然是用以鎮守仙國的關卡,那三道關卡間必有呼應。戰峽的鐘樓就是通往獸魂陣的秘密傳送陣,以便兩陣的鎮關者遇險情快速進退馳援。白斐既是戰峽鎮關人,自然知道這個傳送陣,能避開眾修耳目,直接抵達法陣前。

眾修準備了數日,夏奚重下令眾人養精蓄銳一夜,只待來日一戰破關,是以今夜是諸修警惕性最低的一夜,也正是季遙歌潛入其間的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