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梵天困生

季遙歌踱步到洞門處, 背光而立的男人著一襲青衫,長發綰髻, 笑出幾分熱情:“我回來了。”

眉目神情,都與元還毫無差別, 她回以微笑:“歡迎回來。”他便伸手輕握她手腕,將人拉到胸前,卻被她以掌心抵住,不能貼近, 他略為驚訝地聳眉,似在疑惑她的抗拒:“你躲什麽?”

“躲的自然是你。”季遙歌指腹輕點,看著雖無力道, 只是凝出一抹靈氣, 將他推開。

他攤開雙手:“我是元還, 你該不會以為我是楚隱吧?他沒能出來。”

帶著無奈的口吻, 溫柔的神情, 像極元還。季遙歌仍舊無動於衷, 只掛著洞明的笑, 聽他繼續說:“怎麽?不相信我了?”她卻邁開步伐越過他,走入洞外清明天光下。

“喂!”他有些慍怒, 轉身抓人, “給點反應。”

這次她卻倏爾閃到他胸前, 擡起下巴, 俏生生道:“要我給你什麽反應?”說罷她指尖勾勒著他的臉頰輪廓往下撫去,摩挲上他的側頸, 水汪汪的大眼勾魂似的看著他,輕輕咬唇的模樣叫對面的男人呼吸一滯。

他顯而易見的僵了僵,季遙歌笑出聲來:“說呀。”她又靠近一些,唇都快湊到他臉頰上,指尖勾上他腰間系帶,“怎麽不說了?”

“死丫頭,你……”他動了怒,咬牙切齒,換來的是季遙歌更加肆無忌憚的笑聲。

她放過他,向外邊走邊道:“難得出來一次,好好玩玩。”

身後的男人容顏未變,卻一改氣質,猶如換了靈魂,眉間矜貴,舉止慵懶,身上流瀉出元還不曾有過的男人風情,不悅道:“你怎麽看出來的?難道我扮得不像?”

“看人用心不用眼,你忘記我修的什麽功法?想在我眼皮底下裝神弄鬼,蛛皇大人還差點火候。”季遙歌也跟著懶洋洋道。這裝的還是元還,她認識了近千年,又有過肌膚之親的男人,她要是分辨不出,這幾年就都白修了。

當然,話還是要說得動聽,她瞧他有些慍色,轉轉眸,語笑嫣然:“蛛皇大人與我可是生死過命的交情,好歹咱們也同生共死過很長一段時日,我如何不熟蛛皇大人的為人,又怎會將你視作另一人?”

“這麽說,你不是因為熟悉元還才看穿我,反而是因為太熟悉我的緣故?”楚隱反問她。

“那是自然。”季遙歌恭維起人來,眼皮不眨。

楚隱盯著她片刻,笑出聲來:“幾年不見,你這嘴皮子功夫見漲啊,還學會說好話哄人了。”

“那你被我哄開心了嗎?”季遙歌走得不快,順著楚隱的毛摸。

楚隱發現了,她現在要想討一個人的歡心那是太容易的事,不過地位擺在那裏,沒多少人需要她費功夫討好,這樣看來他在她心裏也算特別。如此想著,他龍心微悅,滿意地眯上眼,不答反問:“你說呢?”

季遙歌笑而不語,只帶著他走到赤秀殿外,青冠正安排人在大殿內外幹活,見到他們恭敬行禮。楚隱占著元還的身體,除了季遙歌外別人辨認不出,所以讓他大搖大擺進了赤秀殿。楚隱見到青冠只將於腳步一停,上上下下打量了青冠一番,才對她道:“你這是趁他不在,收了不少小白臉啊。”

“可不是,就連元還也是我的小白臉之一。”嘴皮上季遙歌沒讓過人,楚隱那話酸不到她。

楚隱便將目光收回落到她身上,不無惋惜道:“那真是可惜,你那個頭號男寵可能回不來了,又或者回來的不是你所想的那個人。害怕嗎?”

季遙歌揮手讓青冠退下,自己走到赤秀峰的懸崖前,極目遠眺。赤秀宗很美,每一處都有元還的痕跡,這個地方是他帶著她一點一點雕琢出來的,從天上飛的到地下埋的,都是元還手筆。若是無他,赤秀現在還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小海島,也正因為有他陪在身邊,她才有了縱橫天地的雄心壯志和底氣,這麽多年的配合讓她知道,不管她沖得再高,始終都有那麽一個人在下面伸開手臂接她。他身上有她所欠缺的許多東西,學識、眼光、包容……那麽疏離冷漠的男人,其實內裏裝著一腔沸火。

這麽多年與她同生共死的人不是只有元還一個,卻只有他,即便在她缺失幽精的情況下,也能根植入心,那模模糊糊的,屬於女人敏感的小情緒,偶爾的任性意味著什麽,她又怎會不知?只是仍舊放縱自己,順其自然地演變。

“楚隱,梵天困生咒到底是什麽樣的功法?能說嗎?”她忽然問道。

楚隱行至她身畔,二人並肩,背影似一對璧人,風華正茂。

“我答應過一個人,不能透露過去……”為皇者當信守承諾,當年答應過的事,如今自然要遵守,可他轉念又一想,“不過你問的不是過去,告訴你也無妨。梵天困生……乃是域外神明刻於我背上的功法。困生修道,入凡輪回,先死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