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道侶

也不知過了多久,仙魔十二象才漸漸散去,被勾去心神的眾人也逐個回神,意識到發生了何事,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沉默起來,庭間鴉雀無聲,連月宵和夜瓏都遲遲未語。

季遙歌重重吐口氣,知道自己此舉怕是出格了,不過適才那種情況她也無從選擇。坦然走到舞堂正前方,她向兩個師姐抱拳一揖。

“這怎麽可能,才三天哪。”月宵仍在呢喃,不可置信的目光望向夜瓏。

夜瓏離開了一天,也不知她是如何練就這仙魔十二象,一時竟也錯愕得說不出話,偌大空庭,只有季遙歌的聲音不疾不徐地響起:“舞已經跳完,多謝夜瓏師姐的教導與月宵師姐的指點。遙歌還要趕回藏玲閣料理這幾日積下的雜務,就不耽擱了,還望師姐見諒。告辭。”

語畢,她轉身便離,也不問試煉結果。

既無一鳴驚人的驕傲,也無低修的謹小慎微,有的,不過是笑看輸贏的自信,她已經盡力,結果所有人也都看到,何需他們定論,不是嗎?

“季……”夜瓏剛想叫住季遙歌。

“是你教她的?”月宵卻出聲打斷了她。

“我……”夜瓏竟不知如何解釋,仙魔舞是她教季遙歌,可練出仙魔十二象卻是出人意料之事,她只演示過一次,誰知道季遙歌就能自行領悟,這事說來叫人匪夷所思,所以解釋了也沒人相信。

夜瓏欲言又止的神情被月宵當成心虛,她紅唇抿作直線,眼圈不爭氣地紅了,指著夜瓏的鼻子顫聲道:“你幫著她打我,還把十二象教給她?好,你很好……”

“我沒,你別哭……別哭……”夜瓏將彎刀收回鞘中,擰了眉忙著哄人。

月宵那淚已經滾出眼眶,見夜瓏靠近,狠狠擡腳踩在她鞋面上:“夜瓏,你好樣的!”再一伸手推開人,徑直出了舞堂,躍飛離去。

夜瓏跳了兩腳,狠狠捏著眉心,追著月宵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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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遙歌急步走在去藏玲閣的路上,轉過一墻九重葛時忽被人攔了去路。

朱紅花簇之下,任仲平踏著滿地花影緩步而出,衣袖輕展,勾唇道:“恭喜師妹,練就十二仙魔象,一鳴驚人。”

季遙歌舔舔唇,道:“那也是拜任師兄所賜。否則我哪有機會修習仙魔舞?”

她說話之間未見多余舉動,可不知為何,那眼眸就是澄澈得叫人心慌,很有些妖嬈情光,竟讓這平庸的容顏倍顯鮮活。

任仲平低聲笑了:“師妹還在怪我?”

“不敢,我是在謝任師兄。”季遙歌眉眼一垂,似在他逼人的目光下生出幾分羞澀。

任仲平眯了眯眼,想起剛才她起舞時那柔軟身段,忽然心癢,低啞的嗓音裏便透出三分誘惑:“既然如此,師妹可要拿些誠意出來謝我。”

這打蛇隨杆上的人!季遙歌捏捏拳,不動聲色問道:“師兄想要我如何謝你?”

“前日的約定,可還記得?”任仲平說著將她鬢邊散落的發絲一勾,指腹順勢劃過她臉側。

季遙歌朝後仰了仰頭:“怎麽敢忘?試煉已經結束,我正琢磨著師兄幾時得空,我好去找你。”

“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現在?”任仲平摩挲著指腹,體味著她皮膚的觸感,溫熱滑膩,摸起來很是舒服。

“現在不成,大白天的人來人往,讓人瞧見不好,況且藏玲閣還有要事,不如……”季遙歌頓了頓,尾音勾人,“晚上吧。亥時正我去找你,師兄可要等我?”

任仲平摸了摸下巴,笑道:“也好,那亥時正我在洞府內等你。”

季遙歌笑了笑,算是默認,任仲平便不作糾纏,轉身離去,季遙歌的神情卻漸漸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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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任仲平離開,季遙歌並沒回藏玲閣,而是繞了一個大圈子,去到赤秀宮西面的鸞和林外。

午後的太陽依舊熾烈,鸞和林中並沒別人,她左顧右盼一番,確定確實沒人在後,才小心翼翼地踏進林去。

她這人有個優點,舉凡在什麽未知的事物上吃過虧,就一定要把那件事物摸得透徹。鸞和的特性,她在吃過那次虧後就已打聽得清清楚楚。此花是門派栽培,由指派的弟子前來收采,要接近也很簡單。鸞和能感應活物身上溫度進而攻擊,只要他們在接近鸞和時能將膝蓋以下位置以霜封住,那麽鸞和便不會有反應。

鸞和乃春行散的主藥,功效都是房事助興之藥,然則若是服用過多,便對元神有所影響,輕則昏闕休克,重則元神受損,變成傻子。春行散不易弄,但鸞和草卻可隨意采摘,門內並無規定。

季遙歌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劣質霜符往自己腳上扔去,膝下部分一陣冰涼,肉眼可見的白色霜凍覆在了小腿及鞋上,她這才放心往樹林走去。

任仲平這個大麻煩始終要解決,而且必需越快越好,從那天任仲平找上她開始,她就在思考對策了,這些都是她為任仲平準備的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