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另一邊,萬壽殿上,太皇太後正在與楚河敘話。

現在的大周由外戚孟氏專權,孟太皇太後是朝中獨攬大權之人,權力遠在剛登基的少帝之上。

因為太.祖末年重病,大權旁落,先帝又從小體弱多病,在位九年一直重病纏身,不理政事,再加如今少帝登基,少不更事,都是孟太後臨朝稱制,孟家外戚掌權已有十二年之久,外頭甚至有傳聞這大周已經是孟氏的天下了。

昌平侯楚河,也因為是孟太皇太後的親外甥,深受太皇太後重用,如今兵權在握,勢大力沉,朝中上下無人膽敢輕視,在隴西一方稱霸,說是當地一手遮天的土皇帝也不為過。

太皇太後將楚河叫到身邊,有條不紊的說道:“大河,你娘是哀家的親姐姐,哀家也是從小就看著你長大的……這些年,哀家一直悉心栽培提拔你,當你是半個兒子對待,便是指望你出人頭地,能為哀家分憂解難,好在你們三兄弟也爭氣,將西戎打得服服帖帖,老老實實俯首臣稱,數年不敢進犯,隴西一代風平浪靜,百姓安居樂業,讓哀家也少了許多後顧之憂。”

楚河道:“姨母提拔重用,大河沒齒難忘,我楚家世世代代為朝廷效力,自當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太皇太後本來也不想懷疑外甥的忠心,可是放任這楚家在隴西愈發聲勢浩大,她就莫名不安。

她嘆息道:“你可知道,哀家為何特意叫你帶著阿月一道進京?”

楚河擰眉,目光沉下去幾分,回答,“倒是不知,還請姨母明鑒。”

太皇太後跟楚河的關系,也不拐彎抹角,直言道:“你楚家陽盛陰衰,三代多子多孫,卻只出了阿月這麽一個女兒,正好趙氏皇族陰盛陽衰,公主甚多,卻皇子早夭,三代單傳……哀家經高僧指點,說是阿月這種命格與皇帝陰陽調和,可保趙氏皇族子孫綿延,福運連連。”

楚河心下一沉,這意思要讓她女兒做皇後?還找了個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

陰陽調和什麽的,絕對只是借口,不然天底下三代男丁多只出一個女兒的多了去了,估計汴京城裏就能找出一籮筐,何必找他。

楚河幹笑,“姨母莫不是跟大河說笑的吧?”

太皇太後目光凜冽,一本正經,嚴肅認真反問,“你看哀家像是跟你說笑麽?”

楚河當然是拒絕的,“太皇太後,這可萬萬使不得!阿月從小被臣慣壞了,嬌縱任性,不通人情世故,更是吟詩作對,琴棋書畫樣樣不會,哪有半點賢良淑德,一國之母的風範?倘若進宮還不知如何丟人現眼,叫天下人笑話!流傳千古也貽笑大方!”

不管,反正先把閨女說得一無是處再說。

那皇帝將來肯定是要三宮六院的,他家閨女,怎麽可能跟別人去分一個男人?簡直笑話!

等將來他打下江山做了皇帝,他家阿月就是公主,要什麽有什麽,需要稀罕什麽皇後之位麽?

太皇太後卻道:“方才哀家見了阿月,分明乖巧可人,惹人喜歡,哪有你這麽故意貶低自家閨女!你大可放心,只要哀家還在宮裏一天,她就絕不會受半點委屈!再說,阿月如今年紀尚小,由哀家好好教導,相信將來必能母儀天下,哀家不也是這麽過來的?

“大河,你仔細想想,阿月做了皇後你可就是國丈,若是換了別人,哀家能放心讓他坐上這個位子?”

呵,楚河想說,他真沒你想的那麽忠心,現在都恨不得占了孟家的位置,由他來掌權,架空小皇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為所欲為,想一想都覺得美滋滋……

楚河就在琢磨,這太皇太後是看他家阿月長得美,想調.教來控制小皇帝?

或者,孟氏已經出過兩個皇後了,她是擔心盛極必衰,孟家要是倒台了,也要拉楚家墊背?

國丈身份,雖然確實更方便……可是他也不願為了自己的利益,犧牲閨女一輩子的幸福。

他嬌慣著長大的心肝寶貝閨女,捧在手裏怕掉了,含在嘴裏怕化了,怎舍得送進那陰暗齷齪的後宮去?阿月心機單純,如何跟那些陰險狡詐的女人鬥。

楚河百般拒絕,“姨母也知道,臣就這個女兒,還想招個上門女婿,永遠留在膝下,其他姨母有任何吩咐,大河必定肝腦塗地,在所不辭,此事恕難從命!想必姨母還有其他合適人選,也並非阿月不可……”

*

從萬壽殿出來,楚家兩父女在殿門外再會面。

楚河出身武將世家,身材高大威猛,家中還剩三兄弟,和發妻生有二子一女,發妻亡故十年,至今不曾另娶,如今年紀三十五六,正是意氣風發,成熟有韻味的時候,久經沙場,殺敵無數,身上還帶著一股血腥煞氣。

可是站在他身邊的少女,卻是膚白貌美,嬌嬌弱弱,跟他形成了鮮明對比,一大一小,一剛一柔,估計說出去,誰也不會相信這是他養出來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