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分別(第2/3頁)

胡純看了不忍,連忙出聲解勸,“老祖莫氣,原本只是我自己敲門,雍……神主是後趕到的,門童小哥沒有錯,只是一時不查,無心之失吧。”

鐘山老祖只是做做樣子,岔開話題,就坡下驢地罵門童道:“還不退下!吩咐他們上鐘山最好的藥茶。”

門童唯唯諾諾地走了。

雍唯對這些都不關心,也沒和鐘山老祖客氣,老祖請他上坐,他就理所應當地坐到鐘山老祖的那個位置上,一副喧賓奪主的樣子俯視著老祖和胡純。

胡純壓住不滿,輕輕瞟了他一眼,別人這樣叫無禮,雍唯這樣叫接受主人敬意,他活到現在一直享受這種尊崇優待,也難怪時常不通情理。胡純向鐘山老祖說明來意,再三拜托他照顧教導青牙,鐘山老祖滿口答應,連聲保證,讓胡純放了心。

話三兩句就能說明白,兩廂又都願意,所以很快就沒了話題,安靜下來自然會尷尬,老祖連忙笑問雍唯:“炬峰城主回歸天霜雪域,大擺三天筵席,神主也收到請柬了吧?”

他不問還好,一問雍唯的臉色就更難看了,冷冷一哼。

老祖真想扇自己一耳光,他光顧想著炬峰和雍唯是舅甥,忘記他們關系不好,炬峰被貶濯州還是因為雍唯。炬峰也是夠可以的,一點兒不給神主面子,連請帖都沒給他發。老祖額頭見汗,他怎麽偏偏就戳中神主這個痛處呢?

“話說完就走吧。”雍唯沒好氣,已經從座位上走下來。

胡純原本還想要求見青牙一面,可是雍唯的臭脾氣已經發作了,她也不想火上澆油,只能一臉欲言又止地低頭跟著雍唯走,時不時回下頭。在一處房角,她看見了青牙的衣角,心裏頓時一寬,她笑了笑,知道青牙在看她,她這一笑,想說的話似乎都對他說了。

鐘山老祖本想看著雍唯帶胡純離開,被雍唯態度惡劣地拒絕了,老祖心知今天說錯了話,也不敢再違拗雍唯的意思,帶人悻悻回府。雍唯散步般在山橋上走,胡純離開三步跟著他,她也猜不透雍唯的心情惡劣到什麽程度,或許根本就沒有生炬峰的氣,他和炬峰之間的關系不是外人能揣摩的,至少她就不覺得雍唯真的討厭炬峰,更多時候像在賭氣。

“你想去哪兒?”雍唯突然說。

“嗯?”胡純愣了愣,“問我?”

雍唯回頭瞪了她一眼,滿是譴責,胡純明白他是在罵:不問你問誰?

他不高興了,胡純剛才的一肚子氣就莫名其妙地消了,在心底的某個地方,她覺得她不該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增加他的負擔。

她認真地想了一會兒,幽幽道:“你說,炬峰回去,有沒有和白光說?”更樂觀點兒想,有沒有帶白光一起走?他們相識於微賤之時,相處這段時間,炬峰的心裏有沒有白光的一點位置呢?

“拿來。”雍唯轉過身,一臉倨傲地向胡純伸手。

“嗯?”胡純又發蒙,瞪眼看他。

“黛宮扇。”雍唯又用眼神譴責她。

胡純撇嘴,小聲抱怨說:“真小氣!”其實她是做賊心虛,畢竟是她偷了黛宮扇在前,只能倒打一耙,才能顯得自己不那麽可恥。她很不情願地把扇子還給雍唯,雍唯順勢抓住她的胳膊。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麽?”他的話裏透著對胡純糾結的不屑,話音未落,已在濯州的丁神廟前了。

濯州的新丁神迎了出來,已經換成了一位婆婆,胡純看著她,又看看住過一段時間的丁神廟,頓時有了物是人非的酸澀。她向婆婆問起白光,婆婆一臉疑惑,說根本沒有碰見過刺猬仙。

她又讓雍唯帶她去了湯迦山,雍唯看著白光的洞,盡是不愉快的回憶,抿著嘴不肯進去。胡純想進洞找白光,也被他拉住,不許她去。胡純被他氣得要死,也不好在這個時候和他賭氣,只能在洞外叫白光出來。喊了好幾聲,才聽見白光糊裏糊塗的應聲。

白光蓬頭垢面地走出洞,第一眼看見胡純,剛想訴苦,第二眼就看見了雍唯,立刻站住,尷尬地耙了耙淩亂的頭發,訕訕笑了。

雍唯一改上次對她的溫和有禮,毫不避諱地露出嫌棄之色。

胡純有些心疼,看來白光是大醉了一場。她對雍唯的嘴臉很不滿意,這是她最好的朋友,他幹嗎這個態度,哪怕像平時一臉郁悶也好啊!她甩掉雍唯的手,還銳利地瞪了他一眼,雍唯沒吭聲,也沒再阻攔她。

胡純走到白光面前,竟然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相對沉默了一會兒,她才問:“你打算怎麽辦?”

白光想了好一會兒,又看了眼雍唯,低聲說:“能不能帶我去趟他的家?”

胡純的心一揪,白光有多喜歡炬峰,她並不知道,白光從未和她詳談過,而且總像是在開玩笑。可是,白光請求雍唯帶她去見炬峰,胡純明白,她是真的深深把炬峰放在心裏了。同是嘉嶺無名的小妖,她和白光有著一種窮高興似的豁達,所謂豁達,只不過是明知無望還不如大方放棄的卑弱。白光能鼓起勇氣去見回歸神位的炬峰,對她來說,是為了最放不下的人做最大的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