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得失(第3/4頁)

胡純又看見了來雲追殺她的一幕,她無助,害怕,帶著青牙連滾帶爬,漸漸絕望了,她竄進一個山洞,山洞裏有一個人……霧氣再次遮蔽了這一幕,她又糊塗起來,想不起遇見的那個人是誰。

然後的畫面就更淩亂了,沒有了情節,各種各樣的白眼,天妃的,玲喬的,琇喬的,仙侍們的……她們像走馬燈一樣出現,特別高大,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消失了,出現了下一位……

還有聲音,俗艷的土狐狸……上不得台面的地狐……你為什麽糟蹋自己……你為什麽看上她……

突然有一個聲音夾雜在她們中間,借助他的力量……借助強大的力量……你可以的,你可以達成那個可能……

胡純覺得頭疼,煩躁地捂住耳朵。

可是嬌茸的聲音卻能穿透一切阻擋,她幽幽地嘆了口氣,輕聲說:“小狐狸,你受苦了。”

霧氣瞬間散了,聲音也頓時寂靜下去,胡純的心也一敞,再沒剛才的煩躁。

她忽而又在一片柳林裏,是春天的柳樹,綠得那麽嫩,柔軟的枝條隨風擺動,樹林像一團清新的煙靄,置身其中,仿佛能感受春天的勃勃生機。心情頓時好了,人舒服得飄飄欲仙。

“我們地狐,相比天狐,的確低劣了許多。”嬌茸的聲音在半空中傳來,胡純擡頭看,只有春天的明媚陽光,哪有她的影子。“可老天爺也有公平的一面,我們有卑弱的不足,就會有強悍的天賦。或許仙魔六道對我們的能力不以為然,甚至斥為媚術邪道,可這難道不是上蒼給我們的恩賜?我們天生可以借助他人的修為,增進自己的功力,只有自己強大了,才會不受任何人的脅迫,不會被任何人欺淩如喪家之犬。”她說到後面,竟也有了怒意,仿佛觸動了她心底的傷處。

胡純被她鼓舞了,心底漸漸產生了某種澎湃的情緒。她想變得強大,變得不把玲喬琇喬來雲天妃等等放在眼裏,甚至她想如她們淩虐她一樣,把一切的屈辱報復給她們。

“你雖幻身為人,可對於地狐的奧妙天賦並不懂得。你與我相遇,便是天意,記住我對你的恩惠,記住。”嬌茸說完,聲音便消失了。

胡純正想聽她說下去,卻突然靜默了,她皺眉喊:“嬌茸——”

身後有腳步聲,她欣喜轉身,頓時愣住了。

“神主?你怎麽來了?”

雍唯一身黑衣,像停留在春柳林中的一片烏雲,可他並不令人陰郁,因為他長得太好看了。高高的玉冠,白凈的臉龐,五官精巧得再沒有改進的余地,他穿著黑色的羽衣,衣袂袖口無風自動,瀟灑孤潔,美冠神魔。

胡純正癡癡看他,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麽,猛然間,好像什麽東西重重從後背撞了她一下,她一個趔趄前撲,險些摔倒。她的身子再不由她自己了,像有誰牽動著她,操控著她。

“雍唯……”她聽見自己纏綿的聲音,低如嘆息,婉似吟哦。

連聲音都被控制了。

又起了霧,柳林不見了,轉瞬間,她和雍唯在一間極其精致的房間中……巨大的拔步床上掛著嫣紅的帷幕,輕盈如蟬翼的帷幕因為雍唯的動作而搖擺不歇,她的感覺很奇怪,痛苦到極致,卻又快慰到絕頂,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那種令人臉紅心跳的聲音,她的身體也起了強烈的反應,她腦子渾濁起來,用力扯住飄動的床帷,像要把它扯得稀碎。

她覺得四周黑下來,無一絲光線,沒有時間的概念。

突然一切又極度燦爛,剛才令她暈厥的感覺又來了,周圍再次有了光,她坐在雍唯身上,像胭脂一樣嬌艷的絲綢是因為她的動作而晃動,她的身體更加奇怪了,像是某種法術,又像是對雍唯的獻祭……

“妖邪之道!”雍唯突然冷漠地說。

她汲取到他噴發的滾燙,整個人如同掉入春天剛剛曬過的棉被,她勉強聚攏意識看身下的他,他明明沒有說話。

一股冷風拂在她的身上,她正渾身滾熱仿佛要蒸騰出水霧,被這樣一激,顫抖得無法自抑,人頓時清醒了。她看見雍唯站在床邊看她,臉色那麽沉冷,胡純一驚,她身下是誰?她低頭去看,早已空無一物。

周圍起了刺骨的冷風,吹散了所有迷霧,胡純抵受不住這樣的冷,撲跌下來,竟然沒有倒在床上,而是摔在地上,她齜牙咧嘴,再看時哪有什麽床,什麽柳林,她衣著整齊,趴在競城郊外的荒坡上,已是黑夜。

“原來你的心上人是他。”胡純聽見嬌茸的聲音,她身體的反應還在,虛弱地環視尋找嬌茸所在,她站在不遠處的高點,笑眯眯的,可是並沒說話的樣子。“你在幻境中歡好的人,便是你心裏藏的人,雖然你自己不願意承認。”

胡純有點兒明白了,嬌茸還在用幻術與她交流,別人是聽不到的。